李时俭并没有参与这个事情,每日在衙门里,兢兢业业做自己的事情。
这事是知县大人主持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抢他的风头,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
因着有时间,他下乡去看了一圈。
曹文峰的工作做得还不错,那些人还是比较听他的话,李时俭便放心了。
拐卖案已经算是结束了,李时俭便让人拿五百两银子给卓小郎。
剩下的还有好几个提供线索的人,每人可获得五十两银子的奖励。
大家拿到钱,自然十分高兴。
原本他们觉得找到方小娘子,能拿到一千两的奖励,要是找到其他人,官府应当也有奖励,所以大家才会如此积极。
虽然五十两比不上一千两,但是对普通人来说,赚够五十两银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们只是忙活几天,帮忙找个孩子,就能拿到这么多钱,也属于意外之喜,哪还有嫌弃的。
卓小郎收到钱以后,特意携孙小妹到府衙来感谢李时俭,还打算奉上白银二百两,表达自己的心意。
银子李时俭定是不能收的,看在他们如此诚心的份上,他还提点他们,这些钱不能放在身上。
若是让人知道他们身上有银钱,定会想办法分了去。
卓小郎听到这话,面有优色。
不提旁的人,就说他的两位兄长,得知他拿到这些钱,言语之间就有想要瓜分这些银钱的意思。
“不瞒大人,我们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
不说旁人,就连我那两个兄长,自从知道我拿到这笔钱,说话就夹枪带棒的,说我自个过上好日子就不管他们了,逼着我把钱拿出来平分。
我就想着大人您拿二百两,剩下的三百两银子,我再拿出一百两给孙大伯他们家,剩下的二百两我们三兄弟再分一分。
如此一来,我的两位哥哥应当就不会有意见了。”
天降横财,有很多人却守不住。
赚到一次快钱,心思往往会有所变化,会想办法赚更多的快钱。
而且身边的人知道你身上有了钱,那些个心怀鬼胎的,也会想办法从你身上榨取钱财。
一个不小心,不止将横财花费殆尽,而且连自己原本的家产,也得搭进去。
卓小郎性格正直仁厚,恐怕这些钱留在手上不是明智之举。
李时俭提点他,可以把一半的钱送去孙家。
但是孙大郎一直出船在外,漂泊不定,家中只有老人和手无缚鸡的妇人孩子,必定守不住这份钱,还不如将这些钱拿去买田产和买铺子。
田产孙家可自己留下,铺子可以当做孙小妹的嫁妆,她嫁过去之后,也可以算是她的保障。
他们家也是一样的,尽快把钱花出去,也买些田产和铺子。
田产可以当做家中众人的财产,铺子归到自己名下。
这样一来,家里人也不能再有意见。
而且若是有人过来借钱,也能把钱已经花光当借口给挡回去。
卓小郎连连点头,“多谢大人提点,我们回去以后就这样办。
可是大人,这二百两银子,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收下,你若不收,我心里怎能过意得去。”
李时俭:“本官救人乃是职责所在,这些钱是方员外拿出来感激你的,你大可放心大胆拿着。
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多发善心,多行善举便是了。”
卓小郎眼眶通红,对着李时俭深深一拜,“是,小人记住大人的教诲了。”
他携着孙小妹一起离开了,李时俭看着他们的背影,暗暗赞许。
他们两个都是正直宽厚的性子,倒是般配的一对璧人。
如今又得到这样一笔钱财,若他们经营得当,往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方家的人这会儿去到李宅拜访。
张蔓月收到他们家的拜帖帖时,还是一头的雾水。
听到那人的解释之后,方才才明白过来。
方家人出一千两花重金找回女儿的事,张蔓月也略有耳闻,就因为这样,她对他们夫妇颇有好感。
这年头的人很多会重男轻女,能舍得为自个儿闺女花这么多钱的人,可不多见。
“好,那我们明日便在家里恭候大架。”
张蔓月给了那仆役赏钱,那仆役奉承她几句,便回去复命了。
李时俭回来的时候,张蔓月把这个事说给他听,问他明天有没有空待在家里。
人家是专门过来拜访他的,他若是不在家,未免太不像话。
“好,明日我便留在家里待客。”
第二天张蔓月早早就起来收拾了,把正厅收拾出来,临时添上三叠纸屏,一会儿好谈事情。
还拿出家里的好茶,捧出新买的茶具,还拿出一个红泥小炉,待会儿边煮茶边谈事,没有那么尴尬。
梁惠娘他们起床,看见正厅变了样,都十分惊讶。
“哟,这儿怎么这样了?我还以为自个儿走错地方了呢。”
张蔓月:“今天有人过来做客,就把家里收拾收拾。”
梁惠娘咋舌,看来今天要过来的是个贵客。
“那今天我们就少往这边跑。”
张蔓月笑了起来,“也用不着这样,来者是客,用心招待就是了,不用这般小心。”
梁惠娘摆摆手,“那可不行,有贵人上门来,我们是得避开才行。
我们都是从乡下来的,没有什么见识,又不知道规矩,要是做错了事,自己被人笑话不说,还会害你被人笑话。”
“二婶,你们要是不愿意过来见客,我不强求。
不过你可别有这样的想法,什么被不被人笑话的,他们过来做客,凭什么笑话咱们。
他们再有钱,又花不到咱们身上,凭什么看不起咱们。
咱们再穷,那也没有到他们家门口讨饭吃,咱们凭什么觉得低人一等。”
梁惠娘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你说得对,还是你们读书的人好,能说出别人说不出的道理,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
张蔓月还摆上了买来的鲜果子,还有李青芸做的糕点,只等着他们过来做客。
梁惠娘看见张蔓月还跟往常一样打扮,就劝张她去打扮打扮。
“月月,你不是说家里要来贵人,你不得去打扮打扮,省得被人笑话。”
“我一会儿还要干活呢,打扮起来不方便。”
“哎哟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点活儿,先把这边顾好了再说吧。”
她把张蔓月推到房门口,“你把活儿交给我们,赶紧装扮,打扮得漂亮一点,别被人比下去。
城里人眼光可高了,要是瞧你穿戴不如他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瞧不起人。
咱们凭什么让人瞧不上,你就打扮起来,跟他们好好比一比。”
她可太了解这些城里人了,一个个眼高于顶。
别的不说,就说她们出去逛一逛,遇上的街坊邻居,嘴上虽说敬畏李时俭,但说话的时候,就不时透出轻蔑。
有时候她们看过来的眼神,也很瞧不起人。
他们毕竟是主人家,凭什么要被客人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