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中虚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陆苍澜的心理防线。
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算计,在这赤裸裸的强者法则面前,被撕得粉碎。
一口逆血涌上喉头,陆苍澜强行咽下,对着杨承深深一躬:“杨承殿下,是老朽糊涂,我陆家愿意俯首认错,恳请殿下高抬贵手,饶恕我陆家。”
“父亲!”
陆庭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
他的儿子被杨承废掉四肢,结果他们非但不能报仇雪恨,反而要去向杨承低头认错。
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还有天理吗!
杨承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从强压屈辱的陆苍澜身上移开,最终落在了何荣平身上。
“何荣平。”
杨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宴会厅,“我血洗欧阳家,你何家就要报复我?”
何荣平被点名,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强自镇定,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杨承殿下,误会,这是我之前表达不当,言语有失。今日我何家来此,只是来给林老爷子贺寿,顺便也想来拜访一下殿下您这位少年英杰,绝无他意,绝无他意啊。”
“表达不当?”
杨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神愈发冰冷,“一句轻飘飘的‘表达不当’,就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是你何家想得太天真了,还是觉得我杨承,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
何荣平脸上的笑容僵住,心底那丝身为世家子弟的骄傲,被杨承毫不留情的轻蔑点燃。
他咬了咬牙,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怨怼:“杨承,我已认错,也解释了,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肯给人一条活路?”
杨承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何荣平,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心服口服,哪怕只是装样子,也起码给我装得像一点,装得恭敬一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我不过质问你一句,你就敢流露出如此不服、如此怨怼?你心里有多少诚意,有多少悔意,此刻已昭然若揭,路人皆知。给你活命的机会,你都不懂得抓住,甚至还要反过来怨我逼你?”
杨承的目光彻底冰寒,如同万载玄冰,不带一丝情感:“像你这种不知死活、不识抬举的东西,还配活着?”
“杨承,你……你究竟想怎样!”
何荣平被杨承的话刺得脸色铁青。
“不怎么样,字面意思。”
杨承的语气平淡得可怕。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出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冗长的蓄力过程。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朝着何荣平的方向,轻轻一按。
“嗡!”
在他掌心按出的刹那,无数道细密、凝练到极致的剑气凭空而生。
这些剑气如被惊动的蜂群,又像是地狱深渊喷出的毁灭之息,瞬间就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将何荣平完全笼罩。
“该死。”
何荣平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吞噬。
他发出惊怒的嘶吼,体内窥神五重的力量本能地疯狂爆发,护体神光瞬间亮起,试图抵挡这毁灭性的攻击。
然而,在那无数道凝聚了杀戮之力的剑气面前,他仓促凝聚的神光如同薄纸般脆弱。
“嗤啦……”
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响起。
护体神光连一息都没能坚持住,便如同泡沫般破碎湮灭。
紧接着,是衣物、皮肉、筋骨……
何荣平的身影,在无数道血色剑气的疯狂切割绞杀下,如同被投入了最狂暴的绞肉机中。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
血雾爆开。
不是喷溅,而是如同被瞬间粉碎般,形成了一团浓稠到化不开的猩红雾团。
碎肉、骨渣混合着内脏的残片,被狂暴的剑气包裹着,如同下了一场血雨,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而何荣平这个人,连同他刚刚爆发出的窥神五重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原地,连一丝完整的残骸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嘶!”
这一次,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再是此起彼伏,而是汇聚成一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声浪。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凝固般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血腥霸道的一幕彻底震骇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死了?
何家年轻一代的翘楚,窥神五重修为的何荣平,就这么死了?
连杨承的一掌都接不下?
不,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掌。
那只是杨承随意地抬手一按。
窥神五重天才,在杨承面前,真的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陆苍澜看向杨承的眼神充满了惊悸,内心那点侥幸彻底烟消云散。
杨承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黄龟年更是老脸难看,握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
何荣平的死,就是最直接的警告,让人忍不住去猜测,下一个会是谁?
林娇、林坤和林萧等年轻子弟都为之窒息。
明明他们的年纪比杨承更大,他们却觉得自己等人,与杨承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卿猛地抬头,紧紧盯着杨承。她向来自视甚高,认为只有盖世天骄能配得上自己,反正黄元她是瞧不上,才会想办法让黄元去娶林纾。
如今看向杨承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侧脸,她却感觉到心动,眼神里焕发出炙热。
“杨承,你……”
黄龟年终气得浑身发抖。
他想训斥,想怒骂,想质问杨承凭什么敢杀何家的继承人。
但看着杨承那冰冷扫过来的眼神,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下意识地,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和控诉看向余中虚。
他希望这位白鱼会的长老能看清杨承的残暴本性,能意识到杨承才是那个破坏规矩的狂徒,真不是他们这些家族在压迫杨承。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余中虚时,他的心却彻底沉入了万丈冰窟。
余中虚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谴责,反而正微微颔首,那张严肃的脸上竟满是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