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苍澜同样感觉到不妙,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白鱼会少主东方盛?
这个杨承竟能和那等人物称兄道弟,而自己刚才还在威胁要碾死他,一股寒意霎时从他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黄龟年那副“前辈高人”的从容也彻底消失,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还有黄元、何荣平以及所有之前对杨承口诛笔伐、幸灾乐祸的人,此刻全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噤若寒蝉,冷汗涔涔而下。
与他们相反的是,陈玄山和陈绝峰对视一眼,眼中除了庆幸,更多是震撼。
他们知道杨承不凡,却也没想到其会如此了不得,连白鱼会少主都与其交好。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在回响。
“余前辈。”
这时,一个带着明显不甘和质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黄元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憋屈和恐慌,他指着杨承,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您这话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他试图寻找一丝逻辑上的漏洞:“杨承他是天赋强,这点我们承认。但天赋是天赋,能不能真正兑换成实力,成长到足以傲视群雄的地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他仗着几分天赋,目中无人,狂妄无边,同时蔑视我们南域各大家族。陆观被废,陆家、黄家和林家都被他蔑视,难道余前辈您也不觉得他太过狂妄,太过嚣张跋扈了吗?白鱼会难道也认同这等行径?”
黄元这番话,几乎是豁出去了。他试图将杨承推到“南域公敌”的位置上,用“各大家族”的大义来压余中虚,更隐隐质疑白鱼会的立场。
然而,他话音刚落,余中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目光如电,冷冷地扫向黄元,那眼神中的威压让黄元心脏猛地一缩。
“你是哪家后辈?”
余中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黄龟年心头狂跳,暗骂孙子愚蠢,连忙上前道:“余长老息怒,是老朽管教无方!这是老朽不成器的孙儿,黄元。”
他狠狠瞪了黄元一眼,“还不快向余长老赔罪!”
黄元被余中虚那冰冷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冷,又被爷爷呵斥,霎时感觉到巨大的屈辱。
这感觉让他几乎窒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余中虚却根本没理会他的道歉与否,目光转向黄龟年:“黄龟年,你黄家在南域也算有几分脸面。
可你这孙儿,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长辈在此议事,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竟敢如此放肆,肆意插嘴,妄议是非?这就是你们黄家所谓的家教?简直贻笑大方!”
“是是是,余长老教训的是,老朽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黄龟年额头冷汗都渗出来了,只能连连应承。
这一刻,黄元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他之前还幻想着能与杨承一争长短,甚至觉得黄家的身份能压杨承一头。
可现在,余中虚对待他和对待杨承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对杨承是客气有加,甚至带着一丝恭敬地交谈。
对他,却是如同呵斥路边的野狗,连插话的资格都被无情剥夺。
他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在余中虚这等真正巨头眼中,他黄元与杨承,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甚至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巨大的落差和羞耻感,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余中虚懒得再看黄元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脸色难看的陆苍澜和黄龟年身上,语气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淡然,却带着更深的讽刺。
“杨承殿下的天赋之强,潜力之巨,老夫懒得再与尔等多费唇舌强调。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无法理解。”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更贴切的话,随即毫不掩饰道,“或许,该换个更直白的说法。这就像在一个垃圾堆里称王称霸的井底之蛙,永远无法理解九天之上神龙遨游的世界。一个垃圾学院里勉强毕业的末流弟子,又如何能想象神级学院中顶尖妖孽所触及的领域?”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剐在所有南域家族之人的脸上。
余中虚却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脸面。
什么黄家、陆家、林家?
这些家族在南域或许能唬住一些小势力,但在执掌西域的巨头白鱼会眼中,不过是稍微大点的“垃圾堆”罢了。
他对这些家族的底细太清楚了。
传承有限,底蕴浅薄,能侥幸出一两个普通道体的苗子,就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家族里的所谓“神境”强者,绝大多数都是靠漫长岁月和堆砌资源勉强堆上去的,阴神境基本就是他们永恒的极限天花板。
更可悲的是,这些家族往往坐井观天,习惯了用自己那套狭隘的标准去衡量一切。
他们觉得一个“普通道体”已经很了不起,那么“顶级道体”就算强,又能强到哪里去,甚至觉得顶多强个几倍。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普通道体与顶级道体之间的差距,其鸿沟之巨大,甚至远超普通人与普通道体之间的差距。
“就好比一个终生无法离开地面,只能仰望星空的普通人,”余中虚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冷漠,“他或许会天真地以为,那悬挂在天上的太阳,距离大地的高度,与他站在山顶眺望远方山川的距离差不多。
可实际上呢?这其中的差距,是百万倍、千万倍,乃至上亿倍。
你们,就是那些可怜的普通人,而杨承殿下……”
他看向杨承,目光中带着一丝敬意,“他便是那轮你们永远无法理解其高度的煌煌大日。”
“嘶!”
人群中,不知是谁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黄元脸色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心神彻底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