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严肃的气氛下,哪怕县令大人心里没有鬼,但也依旧忍不住紧张起来。
终于,在半个时辰过去后,杨统领肯定地对太子殿下点了点头。
随后,杨统领在太子殿下的默许下,在院子里生了个火,把药罐子热了热,就着刚才那个碗,重新倒了一碗药出来。
县令本想说可以再拿一个药碗过来,但是转念一想,堂堂太子殿下,又哪里会是一个轻易委屈自己的人?哪里用得着他多嘴?
就在县令大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把药喝完了。
刚才出去的那一队黑甲护卫,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其中一个护卫在杨统领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杨统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后,又对太子殿下说道:“殿下,林晚及其同伙,都已经被抓进了大狱,今后殿下发落。”
太子虽然下令把他们抓捕入狱,但是对此等坑蒙拐骗的小人却并不在意,摆摆手,说道:“这里是青阳县,自然是交由县令处置。”
县令为林晚他们鞠了一把热泪,无缘无故就被抓进大牢,实属是太倒霉了。
但有太子殿下在这里压着,他这个县令也实在不好徇私枉法,最起码做做样子还是要有的。
县令赶紧说:“是,殿下。”
县令实在是不想和这个太子殿下待在一块儿了,便找了个由头,想要离开:“殿下也染了病,此刻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下官就不多打扰了,殿下有任何吩咐,随时吩咐下官府上的小厮丫鬟。”
“现在城中还有许多琐事,等着下官去处理,下官便先行告退了。”县令把心中早就打好的腹稿,一口气说出来,作了一个揖,就准备溜之大吉。
却不想脚才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又被叫住了。
“回来。”太子殿下淡淡的说道。
县令苦着一张脸,暗道:死腿!早上要走快一点了!
但是转过身来的县令依旧是恭恭敬敬,一丝不苟,赶紧回到太子殿下身边,等待指示:“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太子刚刚用茶水漱了口:“大灾难要来了,尽早做好准备。”
县令心中一跳,差点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了庄重:“大灾难?太子殿下指的可是瘟疫?”
县令倒宁愿他说的是瘟疫,至少只要能够对症下药,瘟疫也是能够控制的。
说到这个,太子殿下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了:“是。”
县令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些。
“也不是。”太子殿下又道。
于是县令又开始提心吊胆。
这太子殿下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非要喘个大气!
能够让太子殿下说出大灾难的事,县令都不敢想到底是什么:“殿下…不知殿下口中所说的灾难到底是什么?”
太子殿下问他:“你知道这场瘟疫的起源是什么吗?”
县令暗自琢磨,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问题他刚刚已经答过一遍了,为什么还要问他?
难道是刚才答的不对?
县令便换了一个答法:“总不能…总不能真的是从天而降吧?”
他好像是听林晚说过有瘟神什么的,但就算是瘟神,降下神罚,那也得有个契机啊!
他们青阳县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六月飞雪的事情吧?
太子殿下冷哼一声:“看来你真是被那个叫林晚的乡野女子害的不浅!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讲这些鬼鬼神神的无稽之谈!”
县令懵了!他怎么又被批评了?!
他一开始没有说鬼鬼神神啊!对不对您老人家又不给个准话!还要再问我一遍!我哪知道你到底想听什么答案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
说话总是藏着掖着,让人猜来猜去!
但这些话,县令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
事实上,就在太子殿下一声冷哼开始,他就已经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了:“下官不敢。”
太子殿下见他跪得快,倒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凡事以大事为重:“这场瘟疫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县令陷入了头脑风暴,人祸?人引起的?这不就是他刚才说的第一个答案吗?高温导致尸体腐烂,然后引发瘟疫?
这位太子殿下说话只说一半的毛病,究竟能不能……
嘶!难道说!
县令带着一丝不确定又极其震惊的语气:“难道说是有人故意将瘟疫传播到顺天府的?!”
太子殿下颔首道:“你还不算太蠢。”
县令:“……”
县令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心思这样歹毒?太子殿下可有把人抓到?”
太子眼神一冷,并不答话。
杨统领便上前一步解释道:“两个月前,一个和我们比邻的东照小国,因为海啸的缘故,淹没了大量的房屋和土地,这个小国习惯天葬,也就是把尸体暴露在太阳底下,任由鸟鱼虫兽啃食。”
“若是平常倒也没什么,可是海啸死了那么多人,尸体一多,天气又热,加上又被水泡着,便引起了瘟疫!”
“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杨统领恨声道。
“我们查到,东照国的瘟疫和顺天一模一样,先是身上开始起疹子,然后便发高热,传播速度极快,只要面对面说过话,或者哪怕是呼吸过同一片空气,都会染上病!”
“太子殿下本来是前来赈灾的,但是刚到顺天府,就发现有一伙人想要鬼鬼祟祟地离开,被我们抓了个正着,严刑拷打之下,他们才承认了这桩事。”
“只是这伙人是抱着死志来的,他们自己身上也全都带着瘟病,我们和他们接触过,便也中了招。”
但是现在想来,只怕是那几个人知道自己活不了,所以想多拖几个人下水罢了,这才咬着牙,在他们手上挺了几个时辰。
也是他们自己想的不周到,做事不够谨慎,所以才会连累太子殿下又中招。
想到这里,杨统领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县令也顾不上他对面的是太子殿下了:“可是东照区区一个小国,为什么要把瘟疫散播到顺天府?我们两国之间也没有什么天大的恩怨吧?!”
杨统领暂时把自责的情绪压下来:“东照一个小国,自然是不敢的,但你忘了和我们比邻的南荻国吗?”
县令就算是再傻,也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南荻国和我国兵力相当,又长期打仗,其中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难道是他们借了东照国瘟疫的东风,想要把我们顺天府击溃,然后一举拿下?”
太子殿下此番栽了一个大跟头,心情十分差劲:“恐怕不单单是顺天府,就怕他们图谋更大。”
县令的脑回路终于跟上了太子的思路:“难怪殿下一定要扣下林晚等人,他们手持药方,殿下是担心他们是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