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你们平安无事的从量子之海里回来真是太好了,看苏绯雪你的样子,另一半力量取回来了吧,没事,平安回来就好。”北辰寂看着刚刚归来的二人感慨到。
北辰芽衣轻笑一声:“哥,放心好了,自然是平安回来了。”
“那就好,白长夜呢?”北辰寂随后问道。
“他说他在量子之海里还要处理一些东西,所以就没和我们一起回来。”苏绯雪出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北辰寂微微颔首,眉心却仍蹙着:“量子之海……那地方多待一刻都是折磨,他还要处理什么?”
苏绯雪垂眸,轻轻摇了摇头:“他没说,不过以他的实力,在量子之海里也应该不是大问题,相信他吧。”
北辰寂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希望如此……量子之海那地方,哪怕是我,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他抬眼,目光落在苏绯雪身上,语气放缓:“你现在的状态……感觉如何?另一半力量回归后,有没有哪里不适?”
苏绯雪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指尖隐隐有淡金色的纹路一闪而逝。她轻声道:“暂时还算稳定,毕竟这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我只是还想要一点时间重新适应。”
北辰寂凝视着那一缕淡金色的纹路,眉梢微不可察地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旧事,却终究没有开口。
“适应期大概需要多久?”他低声问。
“少则三日,多则七日。”苏绯雪抬眼,目光平静得像一面无风的湖,“不过,北辰先生,比起我,你更该担心的是量子之海本身。白长夜留在那里,恐怕不只是‘处理一些东西’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北辰寂追问道。
“我和他交手两次,他的武器……是量子之海和虚数空间力量凝聚所化,所以,他现在的身份,恐怕不止这么简单,说不定他和量子之海和虚数空间达成了某种协议。”苏绯雪推测般的说道。
北辰寂闻言,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一下,发出极轻的“嗒”声。那一声像落在冰面上的石子,惊起一圈无人察觉的涟漪。
“协议……”他低声重复,眸色沉得似要滴出墨来,“若真如此,量子之海对他来说就不是危险,而是成了他的‘主场’。”
苏绯雪没有接话,只抬手将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淡金色的纹路在她颈侧一闪而逝,像某种古老契约的残页,被风掀开了边角。
芽衣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雪:“即便如此,他也站在我们这边,他也是我们的家人。”
北辰寂没有立刻回应芽衣那句“他也是我们的家人”。他只是垂下眼睫,指尖在桌沿上又敲了一下——比先前更轻,却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迟疑。良久,他才低低“嗯”了一声,像把未尽的叹息吞回喉咙里。
“家人……”他重复这个词,声音被夜风吹得发涩,“家人就该一起回家。可他现在留在量子之海,等于亲手把‘回家’的钥匙交给了那片深渊。”
芽衣抬眸,紫色的瞳孔里映出兄长绷紧的下颌线。“哥,你担心他‘回不来’,还是担心他‘变了’?”
北辰寂没有回答。反倒是苏绯雪侧过身,掌心向上,淡金色的纹路在月光下像一条蜿蜒的河流。
她轻声道:“两样都有。但更该担心的是——量子之海正在‘回应’他的存在。北辰寂在担心,他会逐渐成为量子之海的代行者吧。”
“代行者……”北辰寂喃喃地咀嚼着这个词,仿佛在舌尖尝到某种苦涩的金属味。他慢慢松开紧握的桌沿,指节泛白的痕迹却久久未褪。
苏绯雪抬眸,淡金色的纹路忽然在她瞳仁深处亮起一瞬,像是有细小的符文在瞳孔里旋转。她声音轻到近乎气音:“他现在随手就能打开通向量子中害的道路,更可以随时使用那把武器调用量子之海的力量……我觉得还是不得不防。”
北辰寂的目光落在苏绯雪瞳孔深处那一闪而逝的符文上,像被灼了一下,迅速别开眼。空气里忽然多出一种黏稠的静默,仿佛连呼吸都被那枚符文黏住。
“防?”芽衣轻声反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侧太刀的刀镡,“那可是我弟弟,也是北辰寂他的弟弟,让我们防自己的亲人?”
他只是站起身,背对着二人,望向窗外那片被夜色压低的云幕。风从窗缝渗入,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像一面迟迟不肯降下的旗。
“芽衣,”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无法动摇的冷静,“家人不是盲目信任的代名词。”
芽衣指尖一顿,刀镡发出极轻的“叮”声,像某种无声的抗议。
北辰寂继续道:“我们北辰家,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防止联盟颠覆整个大陆的秩序,白长夜他有这个能力,虽然他没这个心思。”
夜风愈冷,像无形的刀锋贴着窗棂刮过。北辰寂背对二人,指节抵在窗棂上,微微用力,木质的边缘发出极轻的“咔”声,仿佛随时会裂开一道缝。
“他没这个心思——至少现在没有。”苏绯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淡得像一缕将熄未熄的烟,“可量子之海不讲究心思,它只讲究代价。他从那取得了力量,就要付出与之相等的代价。”
“代价……”北辰寂低声重复,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某种钝痛。他转过身,目光穿过昏暗的灯火,落在苏绯雪身上,“你觉得,那代价会是什么?”
苏绯雪没有立刻回答。她垂下眼,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淡金色的纹路像活物般沿着她的皮肤游走,最终停在她手腕内侧,凝成一枚细小的符号——像是一扇门,又像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我不知道。”她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我知道,那不是我们能替他承受的。”
芽衣的指尖在刀镡上收紧,指节泛白。她抬起头,紫色的瞳孔里映出北辰寂紧绷的侧脸:“哥,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如果量子之海真的在‘回应’他,那我们至少得知道,它在回应什么。”
北辰寂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他走到墙边,取下挂在墙上的那柄长刀——刀身漆黑如夜,刀锋却泛着幽蓝的微光,像是被量子之海的潮汐浸染过。他指尖抚过刀背,低声道:“那就去问他。但这一次,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苏绯雪抬眼,淡金色的纹路在她瞳孔深处一闪而逝,“你是说……”
“如果他已经不是‘白长夜’了,”北辰寂的声音冷得像冰,“那我们就得亲手把他带回来——哪怕只剩下一具躯壳。”
空气骤然凝固。芽衣的刀镡发出一声尖锐的颤鸣,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她站起身,紫色的瞳孔里燃起一簇幽暗的火:“哥,你疯了?那是长夜!”
“我没疯。”北辰寂转过身,目光如刀,“我只是比你更清楚,量子之海从不讲情面。如果它真的选中了他,那我们就得在‘他’彻底变成‘它’之前,把他拉回来。”
苏绯雪忽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你们北辰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固执。”
此刻,一阵风吹过,随风而来的还有一道白色的人影。
“我刚准备进来就听到了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所以就没敲门擅自进来了,在说什么?”突如其来的白长夜一脸轻松的问道。
白长夜的声音像一块投进水面的石子,瞬间击碎了屋里凝成冰的气氛。
北辰寂没有回头,只是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在幽蓝刀光下泛出青白。芽衣却下意识上前半步,像是想挡在兄长与白长夜之间,又硬生生停住。苏绯雪垂在身侧的手则悄然收拢,淡金色纹路在她腕间一闪,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来得正好。”北辰寂终于转身,声音低哑却平稳,“我们正讨论如何把你‘带回来’。”
白长夜挑了挑眉,目光扫过三人——掠过芽衣紧绷的肩线,掠过苏绯雪腕间那枚转瞬即逝的符号,最后落在北辰寂手里的刀上。他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带回来?我不是已经回来了?”
“只是‘一部分’。”苏绯雪轻声接口,抬眸直视他,“你恐怕在量子之海里留下了自己的什么东西吧。”
白长夜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指控。片刻后,他抬手,掌心向上——一缕幽蓝与银白交织的光雾在他指间缠绕,像活物般吞吐不定。那光雾的气息与北辰寂刀锋上的微光如出一辙,却更冷、更深,仿佛能直接冻结灵魂。
白长夜指尖的光雾在空气中缓缓旋转,像一条被唤醒的蛇,鳞片泛着量子潮汐的冷光。他抬眼,目光掠过三人紧绷的轮廓,轻声道:“确实,我确实留下了一些东西。”
“我留下的东西……是我的未来,我答应了他,在一切结束之后,我要成为量子之海和虚数空间的守卫者,拔除它们之中的异端。”白长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毫无波澜。
空气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攥紧,连最细微的尘埃都悬停在了月光里。
北辰寂的刀锋微微抬起一寸,幽蓝光晕映得他眸子冷如寒星:“守卫者?拔除异端?谁定义的‘异端’,量子之海自己吗?”
白长夜没有立即回答。他垂眸看着指间那缕光雾,像在端详一枚新长出的指甲——既熟悉又陌生。良久,他才轻声道:“没有谁定义,只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芽衣的声音发颤,紫色瞳孔里第一次出现裂痕,“你的未来值多少?我们呢?北辰家呢?”
“我背负了力量,自然要背负与之相等的责任,不用担心,至少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仍然可以留在现实,在那之后……我就要开始履行我的职责。”白长夜抬眼,眼中的坚定毫不掩饰。
“职责?”北辰寂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两个字,像在咀嚼一块带着铁锈的碎冰,“你拿自己的未来,去换一个连定义都不明确的‘守卫者’身份,白长夜,你凭什么替我们所有人签字画押?”
“这与你们无关。”白长夜指尖的光雾骤然收拢,像被利齿咬断的月光。他抬眼,第一次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目光穿过北辰寂,落在更远的夜色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别人没关系。”
“选择?”北辰寂低声重复,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中藏着的锋刃。他的刀锋没有再抬,却也没有收回,只是静静地悬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界限。
白长夜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像是从极寒之地吹来的风,带着一点倦怠,也带着一点释然。
“哥,”他第一次用了这个称呼,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刀锋上,“你总是这样,把所有人都划进‘北辰家’的边界里,好像我们生来就只能为这个世界活着。”
北辰寂的指尖在刀柄上收紧,指节泛白,却没有反驳。
“可我不是。”白长夜继续道,声音低而稳,“我是白长夜,不是北辰白夜。我姓白,是因为母亲希望我像雪一样干净,像夜一样自由。她没让我继承北辰家的责任,也没让我背负你们的恐惧。”
芽衣的瞳孔微微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什么旧伤。她上前一步,声音发紧:“可你也是我们的一部分。你逃得掉姓,逃得掉血吗?”
“我没想逃。北辰家的责任我也不会逃,因为这本就是要我背负的东西。”白长夜的声音落下,屋里却像被抽空了所有温度。
北辰寂没有动,刀锋仍悬在两人之间,像一道不肯愈合的裂口。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得像是自问:“……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白长夜垂下眼,指尖那缕光雾无声地散了,像雪落进火里。
“因为我知道,一旦说出来,你们就会像现在这样。”他抬眼,目光扫过北辰寂紧绷的下颌、芽衣发颤的指尖、苏绯雪腕间那枚已经熄灭的符号,声音忽然软下来,“我不想让你们提前替我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