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轩问：“省厅早就下班了，他是加班吗？”
“是啊！”
周教授点头：“周明德去省厅工作了三年，几乎有1500天是加班的。我这个做父亲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毕竟，我也是个工作狂。”
从周明德小时候，周教授就经常在工作岗位上加班，父子两个人因此很少互相陪伴。而周明德耳濡目染，也变得喜欢为工作拼命。
这让周教授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无可奈何。
如果他因此和周明德发生争执，周明德就会提起小时候的事。
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明德的母亲走得早，一直以来都是我带着他。或许正是因为太像我了，这孩子没有一点儿温情。”
周教授说着，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落寞。
李文轩自幼是被父母双方认真照顾的，他很难体会到这样疏离的父子关心。想了想，道：“这至少证明，周明德是希望能够子承父业，或者说，他希望能跟自己的父亲一样优秀。”
“在所有孩子眼里，父亲永远是最高大，最有力量的。我的父亲是个工人，从小我就为他的职业感到骄傲，现在，我也是一名工人，我为此感到骄傲。”
相信周明德一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闻言，周教授笑了笑。
听李文轩这么说，他心里好多了。
李文轩和周明是同龄人，又是同事。很多时候，李文轩的想法跟周明德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吧？
想着，周教授道：“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之前周明德在家的时候，我每天都给他热一杯。现在看到了你，我就忍不住想到他。喝完牛奶，咱们爷俩再好好聊聊！”
周教授和李文轩不愧是忘年交。
整整一晚上，两个人从父子关系聊到古董文物，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睡了一小会儿。
上午十点左右，李文轩准备离开。
他见周明德一晚上都没回来，问周教授：“用不用给周明德打个电话，看看他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用了。”周教授摇头。
他从来不在工作时间打扰周明德，自己和儿子的父子关系估计就这样了。不过没关系，在周明德这边得不到的情绪价值，可以从李文轩身上感受到。
想着，周教授将自己书柜里的一支钢笔拿出来送给李文轩。
“我拿了你那么多文物，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这是别人从国外给我捎回来的金尖派克笔，我舍不得用，就送给你吧。别忘了好好学习，以后高考来我们省城大学！”
李文轩这一趟来省城，已经收获了太多东西。
他本能想要拒绝，但周教授不肯。
“郭弘毅送你的自行车、佛爷送你的大哥大，还有周明德给你发的钱，都跟我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心意，要是不肯收，就是不领情了！”
李文轩没办法，只能无奈收下。
他倒是很喜欢这样精致的高级钢笔。
上一世他一直很想拥有一根，但是舍不得买。后来成了家，把赚的钱都给王秀兰拿着。他说想买钢笔，王秀兰根本就不同意。
说是要钱养家，其实都给她自己置办了高级护肤品和各种首饰。还有一部分，被她偷偷塞给了娘家。
李文轩作为家里赚钱的主力，过得跟贫困户一样！
事到如今，他算是彻底摆脱了上一世的阴影。
这样的钢笔，就该是他的！
谢过周教授以后，李文轩骑着自行车回到接待中心。
现在，还有一件事尚未完成。
李文轩带在接待中心的房间里，哪儿都没去。
他在等一个人，他知道，那个人今天肯定会找上门来。
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两点，房间门被敲响。
李文轩缓缓开门，看到一张谄媚的肉脸。
没错，正是之前在李家园碰到过的大头老板！
李文轩故作惊讶地说道：“是李家园的文玩老板啊？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嘿嘿！”大头嘿嘿一笑，道：“我听说小兄弟你快要离开省城了，特地来拜访一下。小兄弟不要嫌我叨扰啊。”
“叨扰倒是没什么。”李文轩淡淡道：“但我记得我们不熟，还没到能互相串门的地步吧？况且，我马上就要离开省城的事儿，是谁告诉你的？”
大头一愣，没想到李文轩上来就不给自己面子。
想起另外两个老板提起李文轩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大头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李文轩了！
这样的人，给谁谁能不讨厌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大头面色还是保持着微笑。
他道：“人和人不都是从不熟到熟悉，一点点过来的？”
“咱们现在虽然不熟，但是多来往一段时间，也就熟悉了。我今天来啊，不是空手来的，你瞧瞧，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呢！”
李文轩早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对于大头拿出的东西，他无动于衷。
大头介绍道：“小兄弟，你别看我这东西不起眼，其实很有来头的。”
“这是我南方的兄弟，他干的是摸金哪一行，他送给我的。据说啊，据说，是他在南京孝陵附近挖到的，你想想，孝陵附近都埋着谁？”
李文轩当然知道。
南京孝陵，是朱明王朝的皇室寝陵。能在里面埋着的人，不是明朝皇室，也是沾亲带故。所以这东西，很有可能是明朝宫中出来的。
而且，是正经皇陵出土。
的确不是一般东西。
当时佛爷要送给李文轩的千里镜，也只是传说中在永乐大帝手中把玩过，却并非出土。
看来，大头这次肯下血本啊。
李文轩故作感兴趣道：“哦？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是真的，走过鉴定流程吗？”
“这东西，是不合法的，哪能走鉴定流程？”
大头左顾右盼片刻，小声道：“我今天这不是带过来，想让你帮忙鉴定一下吗？来，咱们进屋看看，好好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着，也不客气，坐在李文轩旁边。
李文轩对文物倒是真的有点儿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