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商场是庭院式下沉商业区，中庭快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现在围了满满当当的人。杜雨薇在缝隙中挤了进去，问清楚队伍在排的就是戴溪电话里那家网红店就马上开始排队。队伍一点一点的挪动就跟爬似的，杜雨薇排到神思模糊，后面排队的人在聊天，说这家店在有“黄牛”代排队拿号，就是贵了点。她脱离了队伍跑到前面，看到单独排队的上去就问卖不卖号子，受了几个白眼有人出价两百。想起秦放“笑”她不肯付培训费，她立马同意了这个价格。
付了钱杜雨薇就站到了前头的位置，排在后面的人不干了。
“插队了，有人插队了。”
杜雨薇假装没听到，又不是加了一个人，是换了一个人，根本没损害到后面人的利益。她心安理得地站着，后面的人把网红店的店员找来了，指着杜雨薇说插队。杜雨薇老实地解释了，是换了一个人，不是加了一个人。
“那这就是黄牛，你们店允许黄牛吗?”那人有理有据。
“你们几个人排队，我也是我朋友帮忙排的。”杜雨薇不想纠缠，编了个理由。
“你朋友？叫什么？让他回来证明一下。”那人不依不饶，排队累了的其他人情绪敏感，一听黄牛都围了过来。不管是当黄牛，还是买了黄牛票，一概群情激愤。
“你是谁啊？警察啊？凭什么调查别人？”杜雨薇也被激怒了。
“好啊，那我就报警。”
“两位，两位，”眼见事情要闹大，店员连忙打断，“请你们去商场管理办公室处理，不要影响其他正常排队的客人。”
争吵的两人被店员带离了队伍，他们没有去商场办公室，而是进了员工休息室，店员找来了店长，店长当机立断让他们悄悄买了甜品悄悄地离开，要不然就在这里等警察来。
本来就是一时之气，离开了那个“热气朝天”的环境大都会冷静下来，接受了条件买好东西各自离开现场。杜雨薇像是在逃跑，赶紧开上车离开，生怕又横生枝节。开出了好远她才意识到可以松口气了。刚才那“人气”充满了“怨气”。
杜雨薇到了戴溪的工作室，把东西分了，几个女孩子美美地开始下午茶。杜雨薇尝了一口蛋糕，脸色比刚才更僵硬。
“就……这？”杜雨薇茫然地问出口，“和路边小店卖得也没什么区别。”
“哈哈哈，”戴溪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杜总，现在又不是吃不饱的时候，现在大家都吃得太饱了，这是用来吃的吗？”
戴溪扫视着周围，杜雨薇跟着看过去，甜品不放在嘴里，放在照片、视频里。
“我知道，是调性，是品位，是人气。”是网红的制胜法宝。杜雨薇看了看戴溪，“戴溪，你是什么调性？”
戴溪知道杜雨薇想知道什么，她耸了耸肩，“自己看咯。”
杜雨薇振作精神，“不用叫我杜总，就像以前一样叫声杜姐，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说就行了。”
……
网红店层出不穷，每一个都大排长龙，杜雨薇的身影总会出现其中。她得给戴溪看环境、买产品，好让她拍视频维持人气。排出经验的杜雨薇买了个小马扎，直接坐着移动。她正低头看手机，有人撞了过来，小马扎翻了，她摔了，惊叫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撞过来的是个男人，又高又壮，“没看见这里有人。”
杜雨薇被扶了起来，她摆正了小马扎继续坐着。
“是黄牛吧？”
“装备这么齐全，肯定是啊。”
“嘻嘻嘻。”
旁边的窃窃私语全“钻”进了杜雨薇的耳朵里，她继续拿着手机，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
买了一个月的网红店产品，杜雨薇就没吃到过一样好吃的，普通都算是能让人满意的，至于环境，她一直在排队，在人挤人，好调性、好品味只出现在照片和视频里。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包装吧。
杜雨薇的内心很焦急，东西好不好不是她说了算，时代自会给出评断。发展了就是好，她生怕赶不上这个时代。小时候她赶不上城市里的生活条件，赶不上好的教育环境，没搭上大学这条大船，现在她要赶紧挤上网红产业的发展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戴溪又来了电话。
“喂。”她接起来。要强打精神，因为戴溪给她打电话肯定是要她做事。
“姐，杜姐，你快来帮帮我。”
戴溪惊恐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杜雨薇从床上“弹射”起来，“怎么了？”
“快来我家。”
杜雨薇过了个大外套就出门，开车到了戴溪给她发的地址，一路冲到家门口。戴溪打开门，杜雨薇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看戴溪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她想放心又放心不下。
“出什么事了？戴溪。”杜雨薇问到。
“快。”
戴溪拉着杜雨薇进了屋子，一直走到走廊尽头。里面是主卧，床上地上都有点凌乱，全是衣服。杜雨薇很紧张，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家里进贼了？”杜雨薇想到了这个。
戴溪指着反方向，“里面的马桶堵了，这么晚了又不好叫男修理工上门，多不安全。你再不来，我都要到隔壁五星级酒店去开房上厕所了。”
杜雨薇板着脸走进主卧卫生间，马桶积了水，回头看戴溪捂着鼻子站在门边就盯着她。她转过头抄起旁边的皮搋子往里面使劲按了两下，溅了一脚的水。积水下去了，马桶能用了。
戴溪在旁边给杜雨薇鼓掌，指挥杜雨薇拿旁边的拖把把水拖干净，接着就把她推出去，自己舒坦地上了个厕所。哼着歌从主卧出来，戴溪看到杜雨薇坐在沙发上。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休息啊，杜姐。”戴溪说到。
杜雨薇坐着，“怕你还有什么事嘛。一趟一趟地跑也累啊！”
杜雨薇的声音冷，表情也冷，戴溪看出她有点生气了，于是坐到她身边，“姐，我帮我的忙，我也帮你的忙。我今天就告诉你做视频的秘诀。”
听到这话其实杜雨薇高兴的心已经要跳到嗓子眼，但她知道这会让戴溪小瞧，就镇定地说：“怪我没经验，之前没有付培训的费用。”
“培训费才多少钱，”戴溪摆摆手，意思是看不上，“情意无价。”
杜雨薇也知道，所以就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此刻，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戴溪，就像马上要触碰到稀释珍宝。
“我做视频就一个原则——”戴溪把手一挥，“那就是……真、善、美！”
戴溪拖得老长的尾音还没落下，杜雨薇的脸就已经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