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他像一头渴死的野兽,疯狂的,吞咽着那甘甜的、救命的湖水!
“呜……呜呜呜……”
一个女幸存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跪在地上,捧着那湿润的、长着青草的泥土,放声大哭!
压抑了太久的痛苦,恐惧,绝望,在这一刻,随着那滚烫的泪水,尽情地,宣泄了出来!
家!
他们,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开始规划着如何搭建住所,如何分配水源的时候。
新的矛盾,就像一颗毒草的种子,悄无声息地,在这片希望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都住手!”
一声苍老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呵斥,打断了所有人的忙碌。
一个穿着破旧麻衣、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皱纹的老者,拄着一根由变异生物骨骼制成的权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神情肃穆的、同样上了年纪的幸-存者。
他,是这群新加入的幸存者中,原本部落的……老祭司。
老祭司浑浊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兴高采烈地规划着未来的年轻人,最后,落在了那个正指挥着众人搭建临时帐篷的、仅剩一条手臂还能动的猴子身上。
“这里,是大地之血赐予我们的神圣之地!”
老祭司用他那根骨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在搭建你们那些可笑的窝棚之前!我们必须,先用最虔诚的心,修建祭坛!用最繁琐的仪式,祭祀伟大的大地之血!祈求神灵的宽恕与庇佑!”
他那充满了神棍气息的言论,让猴子和几个年轻人,都愣住了。
“我说,老头儿,你没毛病吧?”一个脸上还带着伤的年轻人,忍不住嗤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修建防御工事和住所!等那些变异兽摸过来了,你指望你那个什么‘大地之血’,能出来帮我们挡子弹吗?”
“放肆!”
老祭司身后的一个信徒,猛地冲了出来,指着那个年轻人的鼻子,厉声怒骂!
“你懂什么!没有神灵的庇佑,我们早就死在路上了!你们这些被科技蒙蔽了双眼的人,根本不懂得敬畏!”
“我敬畏你个头!”
那个年轻人也是个暴脾气,当场就想动手!
双方,剑拔弩张!
争吵,很快就演变成了小规模的推搡和斗殴。
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和谐的家园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重建的工作,也因此,彻底陷入了停滞。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警戒的老队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那几乎要打起来的两拨人,焦急地对着猴子喊道:“不好了!胖哥那边,被他们给拦住了!”
猴子脸色一变,立刻带着人,朝着山谷的另一侧冲去!
只见,在那片地势最高、最适合修建防御工事的隘口处。
那个老祭司,正带着他最忠实的一群信徒,组成了一道人墙,死死地,拦住了正准备带人清理地基的、被绷带包得像个木乃伊的王胖子。
王胖子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臂,青筋暴起,他那张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老东西!我再说一遍!给老子滚开!耽误了老大交代的工程,我他妈拧了你的脑袋!”
然而,老祭司面对王胖子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举起了手中的骨杖,用一种近乎诅咒般的、冰冷的声音,厉声呵斥道:
“你们这些亵渎神灵的外来者!这里,将是祭坛的基石!是整片大地最神圣的地方!”
“再敢用你们那污秽的工具,亵渎这片土地分毫!”
“大地之血的怒火,会将你们连同你们那个所谓的老大全部吞噬!”
这句充满了诅咒与威胁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寒风,吹过了山谷里的每一个人。
刚刚还沉浸在找到新家园喜悦中的幸存者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我吞噬你妈个头!”
王胖子那本就因为失血而毫无血色的脸,在这一刻,被极致的愤怒,涨成了一片骇人的酱紫色!
他那只完好的手臂猛地抬起,五指成爪,就要朝着老祭司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狠狠地抓过去!
他不管什么狗屁神灵!
他只知道,有人在诅咒他的老大!
有人在阻碍他们活下去!
这就该死!
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老祭司那干枯的皮肤时。
一只冰冷的、却充满了力量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股暴虐到即将失控的力量,被这只手,轻而易举地,按了下去。
是李轩枫。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冲突的最中央。
他没有去看那个剑拔弩张的王胖子,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手持骨杖、神情狂热的老祭司。
“神灵,”李轩枫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能挡住变异兽的爪牙吗?”
这个问题,没有质疑,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探寻事实的冷静。
老祭司浑浊的眼睛,对上了李轩枫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灰白的瞳孔。
他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敬畏,只有一种让他感到极度不适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平静。
他傲然的,挺起了自己那干瘦的胸膛,将手中的骨杖,举得更高!
“只要我等足够虔诚!大地之血的荣光,自会形成无形的壁垒,庇护我们免受一切邪祟的侵袭!”
“我们一路从死亡的荒原走来,正是因为每日的祈祷,才得到了神灵的指引,找到了这片应许之地!”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身后那十几个忠实的信徒,立刻高声附和!
“没错!神灵会庇护我们!”
“是大地之血指引我们来到这里的!”
而那些刚刚才加入队伍的、经历了无数苦难与绝望的新幸存者们,脸上也露出了犹豫和动摇的神色。
是啊……
他们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
不就是靠着心中那份对神灵的、虚无缥缈的信仰,才支撑着他们没有在无尽的痛苦中,彻底崩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