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总,我觉得一点都不过分,琳达她就是活该!伊伊的失踪和她脱不了关系,如果没有她,你可能早就恢复记忆了!”
许愿气愤地开口道。
慕君珩叹了口气,“你说的对!如果这次放过她,下次她会更过分!”
南城。
林伊伊裹紧了米白色的羊绒斗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隆起的小腹。
那里有两个小生命正在安稳地沉睡着,是她如今在这座陌生城市里唯一的慰藉。
陆允琛回秦海已有三日,今日的产检便由家里的佣人小叶陪着。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尽,那张印着模糊胎儿轮廓的四维彩超单,被她仔细折好揣在大衣内袋里。
医生温和的嘱咐:“两个宝宝都很健康,多散步,保持心情舒畅。”
难得出来一趟,林伊伊便让小叶陪着去趟商场。
那些原本在慕家准备好的婴儿床、小被褥,如今也不能拿过来了。
二哥林星北先前给她备下的宝宝用的东西,也都留在了林家老宅。
如今她与那边断了联系,自然也拿不到了。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把孩子生下来,在南城这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避开所有风波。
华西商厦是南城最大的购物中心,远远便看见玻璃门前车水马龙。
刚走到广场台阶前,就听见一阵嘈杂的争执声,攒动的人群像堵密不透风的墙,把什么人围在了中间。
“林小姐,好像是保安在跟人吵架。”小叶扶着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林伊伊本不想凑热闹,可脚步刚要挪开,就被一道尖锐的哭喊钉在了原地。
那嘶哑的声音……很熟悉……,却又透着种说不出的熟悉,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记忆深处。
“不要赶我们走……我让我哥哥打死你们……”
林伊伊蹙着眉,让小叶护着自己往人群里挪了两步。
透过攒动的肩膀缝隙,终于看清了被围在中间的人——地上坐着一男一女。
他们身上都裹着明显不合身的厚羽绒服,沾着泥土。
女人的头发像团乱糟糟的枯草,黏在脸颊上,露出的脖颈处还沾着泥点,正张牙舞爪地对着面前的保安哭喊。
是琳达。
林伊伊的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怎么会是她?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霍家大小姐,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她身上那件灰扑扑的羽绒服,连街边乞讨的乞丐都未必肯要,与她从前那件限 量款的衣服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林小姐,您认识?”
小叶看出她脸色不对,低声问道。
林伊伊还没来得及回答,人群里的琳达突然猛地回头。
那双曾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此刻布满血丝,眼白浑浊得像蒙了层雾,就这么直直地撞上了林伊伊的目光。
心脏骤然收紧,林伊伊几乎是本能地想躲。
就是这个女人,逼着她离开了秦海。
就是这个女人,陷害自己推她下楼梯,差点害得她流产。
如果不是她跑得够快,她就差点失去肚子里的孩子。如今被她认出来,怕是再无宁日了。
可琳达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看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只一瞬就移开了。
她转头继续对着空气哭喊:“你们不许欺负我,我哥哥会来救我的!”
林伊伊愣住了。
她不认识自己?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阵更刺耳的呵斥打断。
“你们两个乞丐赶紧滚!”
保安手里的橡胶棍往地上重重一敲,发出“咚”的闷响,“别在这儿碍眼,影响商场生意!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
“啊……头好疼!我头疼!君珩哥哥……”
“君珩哥哥”四个字像道惊雷,劈得林伊伊浑身一颤。
她猛地看向琳达身边的男人——那是个混血儿,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依稀能看出昔日的俊朗,可此刻半张脸都肿着,嘴角裂了道口子,渗着暗红的血痂。
听见琳达喊疼,他立刻笨拙地把她搂进怀里,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反复念叨:“没事的,琳达,我在呢……别怕……”
这个男人她不认识。
林伊伊的指尖冰凉,下意识地攥紧了小叶的手。
琳达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难道和慕君珩有关?
“我哥哥呢?我找不到哥哥了……我好饿啊……”
琳达在麦克怀里挣扎着,声音里满是孩童般的茫然。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看这样子,怕是精神不太对。”
“那男的也怪怪的,说话颠三倒四。”
“可怜见的,这么年轻……”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
这时,旁边肯德基店里走出个穿围裙的大姐,手里拎着两盒套餐,蹲下身递给他们:“先吃点东西吧,孩子。”
琳达像是被食物勾走了魂,突然停止哭闹,一把抢过套餐撕开包装。
她抓起炸鸡腿就往嘴里塞,她狼吞虎咽,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吞咽声,像只饿疯了的小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麦克用袖子擦了擦她的嘴角,自己拿起个汉堡,却只是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神警惕地扫过围观的人群,像只护崽的困兽。
“小姑娘,你家在哪儿啊?记得家里电话吗?”围裙大姐看着她,叹了口气问道。
琳达嘴里塞满食物,含混不清地摇着头:“我……我是哪里的?我是谁?我不知道啊……”
她说着说着,突然被食物噎得直翻白眼,麦克赶紧拍着她的背,慌得手忙脚乱。
大姐见状,也只能摇摇头走开了。
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谁还能帮她呢?
等两人把食物吃得一干二净,麦克才扶着琳达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她的腿似乎麻了,刚站直就踉跄了一下,靠在麦克身上才稳住。
“快走快走!别在这儿挡道!”
保安又上来撵人,不耐烦地挥着手里的棍子。
麦克突然红了眼,冲保安挥了挥拳头,却没敢真的动手,只是扶着琳达,一瘸一拐地往街角挪去。
他的脚踝似乎受了伤,每走一步都往内撇一下。
琳达的羽绒服帽子掉了下来,被风掀起的乱发遮住了半张脸,两人的背影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单薄得像两片随时会被吹走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