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关雎尔心里很不舒服,刚想辩解几句,就被樊胜美用眼神制止了。樊胜美知道,跟现在的应妈讲道理就是白费口舌,只会越说越僵。
“伯母,我们就是来看看应勤恢复得怎么样,没别的意思。”樊胜美拉了拉关雎尔的胳膊,对着应勤点了点头,说道“应勤,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不等应妈再说什么,她直接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关雎尔快步走出了病房,直到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两人站在走廊里,一时都没说话。关雎尔皱着眉,小声说道“樊姐,应勤妈妈怎么这样啊?她怎么能那么说呢……”
“别气,”樊胜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儿子受了委屈,又觉得是莹莹‘勾引’了应勤,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好听。现在跟她争,没用。”
关雎尔犯了难,说道“那……我们怎么跟莹莹说啊?照实说,她肯定又要伤心了。”
樊胜美也头疼,叹了口气,说道“先不说吧,让她清静会儿。我出去买点吃的,你去护士站把莹莹下午的药取回来,咱们在外面缓一缓,想想怎么说。”
关雎尔点点头,转身往护士站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应妈那些话,心里替邱莹莹委屈得慌——莹莹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到了应妈嘴里,倒成了“不三不四”的人了?
取完药,关雎尔正站在护士站门口整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关?”
她回头,见是应妈,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位又要说什么,只能点点头,“伯母。”
应妈走过来,脸上没了刚才在病房里的戾气,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她看了看四周,说道“小关,你方便吗?我想跟你聊聊。”
关雎尔愣了一下,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还是点了头,“嗯。”
应妈领着她走到走廊尽头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那里放着两张供家属休息的塑料椅子。“来,坐吧。”应妈指了指椅子。
“伯母,我就不坐了,站着就行。”关雎尔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应妈也没勉强,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着关雎尔,叹了口气,语气像是在跟人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道“小关啊,阿姨我呢,实在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大城市的姑娘是怎么谈恋爱的。你们现在是不是流行,明明知道自己的前男友已经有了未婚妻,还时不时把人约出来,看个电影啊,喝个咖啡啊,吃个饭什么的?是不是都这样?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关雎尔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伯母,我没有前男友,所以没想过如果发生这些问题该怎么处理。但我觉得,感情的事情应该坦诚,如果两个人已经分开了,又各自有了新的生活,确实不应该再纠缠不清。”
“这就对了嘛。”应妈像是找到了认同,点了点头,说道“一个人的经历啊,都是写在脸上的。阿姨我做了二十几年的小学老师,哪个孩子怎么样,心里都有数,只要看一眼,就能看个大概。就像你吧,我一看就知道,是个懂事、守规矩的好姑娘。”
她顿了顿,话锋又转了回去,语气里多了点教训的意味,继续说道“你们女孩子年轻,不懂事,犯一次错误完全可以理解。但是犯了错以后不汲取教训,还继续不知检点,那可就不能用‘年轻、不懂事’来当借口了。这次的事,我们家应勤是大错特错,是他不知检点,我没包庇他的意思。”
“你不知道,我都是退休的人了,单位特意把我返聘回去,让我再带一个毕业班。现在出了这么不省心的事,我都在想,是不是该把工作辞了,专门来这儿盯着他,绝不能让他再以任何借口,去祸害其他的好姑娘。”
关雎尔听着她的话,心里替邱莹莹着急,忍不住开口辩解道“伯母,您真的误会莹莹了。莹莹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孩,直来直去,对人也真诚。上次应勤去找她,她其实也是……也是身不由己的,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应妈抬眼看她,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带我去见见她,我也好当面向她表示歉意啊。”
关雎尔有些为难,说道“对不起啊伯母,莹莹她伤得挺重的,这两天情绪也特别脆弱,恐怕现在真的不方便见人。等她好点了……”
“是这样啊,那好吧。”应妈打断她,语气忽然冷了下来,说道“那你就去转告一下你们那个莹莹,一个女孩子,一次‘身不由己’,就有可能失身;两次‘身不由己’,那就是要插足别人的感情了。”
“伯母!”关雎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急得脸都红了,说道“您真的误会了!您不清楚他们俩之前的事,我跟您好好讲讲,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们以前是真心相爱的,后来是因为……”
“没必要了。”应妈摆摆手,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你还是去转告莹莹,她这次的医药费,特别是需要自费的那部分,我们应家来承担,也算是我们对她的一点歉意。另外,你再告诉她,我一定会盯紧应勤的,绝不能让他再交任何一个和我们应家不般配的朋友。”
说完,她也不等关雎尔再说什么,转身就快步走了,留下关雎尔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莹莹的药单,心里又气又急,还有些不知所措。
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说话声、仪器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可关雎尔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应妈那些话像根刺,扎得她难受,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邱莹莹说——说应妈觉得她“不知检点”?说应妈觉得她配不上应家?这些话,只会让本就脆弱的莹莹更伤心吧。
她站在角落里,看着应妈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这件事,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难办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