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没接话，等车过了路口，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记得吗？以前你跟我说过，两个人谈恋爱，只求态度，不求对错。”她侧头看了曲筱绡一眼，“虽然这句话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但我也可以送你一句：解决问题需要理智，而非态度。懂吗？”
曲筱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有些茫然，显然没完全明白。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声音在持续。曲筱绡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却翻江倒海。她知道安迪根本不是个擅长倾听和安抚的人，可偏偏就是这几句直来直去的话，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了她心里那些乱糟糟的纠结，把最核心的问题摆在了她面前。她甚至能肯定，赵医生心里想的，大概也跟安迪差不多。
可这份答案，却让她心里的压力更重了。用理智解决和赵医生之间的矛盾？怎么理智？她的理智，在赵医生面前，恐怕连一句完整的成语都说不对，搞不好还得被他斜眼取笑。就凭这点能耐，她怎么敢在他面前谈理智？
车还在往前开，阳光穿过挡风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她看着前方安迪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觉得，或许比累更让人难受的，是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连迈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这份清醒，比糊涂更让人煎熬。
午后的阳光透过改装店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姚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改装车的账单，目光落在赵启平的那台车上，这是曲筱绡前阵子托他办的事，说要给赵启平一个惊喜，从选音响到盯施工，前后折腾了小半个月，今天总算收尾了。
他掏出手机，翻到赵启平的号码，懒洋洋地按下了拨号键。“喂，是赵启平吗？”电话接通的瞬间，姚斌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熟稔，“你那车保养好了，过来取一下吧，我在店里等着。”
电话那头的赵启平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我这就过去。”
没等太久，赵启平穿就打车过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车间中央的车，他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车门，眼里掠过一丝讶异，转头看向姚斌，说道“费心了。”
姚斌朝旁边的伙计抬了抬下巴，伙计立刻递过来一张账单。“费心谈不上，”姚斌笑了笑，语气里却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就是这账单，得跟你说一声。”
赵启平接过账单，目光落在末尾的数字上时，眉头倏地蹙了起来。四十几万。这个数字远超他的预期，甚至快要赶上车子本身的价格了。他捏着账单的手指微微收紧，抬头看向姚斌，问道“我只是做保养的，怎么会这么贵？”
“曲筱绡要求的，顶级车载音响，价格可比你这车贵了。”姚斌摊摊手，身后几个一起玩车的朋友跟着哄笑起来，“赵医生，你这可是托了小曲的福，才能用上这么好的音响。”
“就是，赵医生在医院上班挺辛苦吧？不过有小曲这么个女朋友，倒也不用愁钱了。”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插了句嘴，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可不是嘛，听说这账单都是小曲掏的？啧啧，赵医生这软饭吃得，够香啊。”另一个人跟着附和，目光在赵启平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
“吃软饭”三个字像根针，猛地刺进赵启平的心里。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攥着账单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不是在乎钱的人，但这种被人当众贴上标签的羞辱，让他无法忍受。他看向姚斌，语气冷得像冰，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姚斌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带着点戏谑，说道“我没什么意思啊，大家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了，事实不就是这样吗？你一个医生，哪来的钱搞这些？”
“我和筱绡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们置喙。”赵启平的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还有，这钱我会还给她，不用你们在这说三道四！”
“哟，还挺硬气？”黄毛嗤笑一声，“有本事自己掏钱改啊，拿女朋友的钱充面子，还好意思发火？”
“你闭嘴！”赵启平猛地转向那个黄毛，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姚斌上前一步，挡在黄毛身前，语气也沉了下来，说道“赵启平，你跟谁喊呢？我朋友跟你开个玩笑，至于吗？还是说，被我们说到痛处了？”
“玩笑？”赵启平冷笑一声，猛地将账单拍在旁边的工作台上，纸张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拿别人的尊严开涮，这就是你们的玩笑？”
姚斌也来了火气，他最看不惯赵启平这副清高的样子，“我至少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靠着女人过日子，还装得一副清高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赵启平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把推在了姚斌的肩膀上。姚斌踉跄了一下，身后的朋友立刻围了上来，场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车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彼此敌视的目光。
混乱中，负责改装技术的杰克悄悄退到了角落，掏出手机给曲筱绡打了电话。“筱绡，”杰克的声音有些急促，“赵医生和姚斌先生……他们吵架了，好像还差点打起来，因为那个改装费的事……”
电话那头的曲筱绡正在另一个城市开一个重要的招商会，听到这话，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什么？”她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姚斌别多嘴吗？”她原本是想给赵启平一个惊喜，怎么也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
“我不知道，他们好像因为钱的事情吵得很凶，赵医生好像很生气……”杰克的声音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