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外线灯在头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将金属箱里跳动的红色数字照得像团烧红的铁。
顾铭的战术刀尖抵在炸弹外壳上，指腹能清晰触到外壳因电路运转产生的微颤——这和三个月前在码头截获的那枚炸弹构造不同，当时的炸弹用的是老式继电器，而眼前这个......他眯起眼，看见外壳缝隙里露出半根银色导线，是光纤触发装置的典型特征。
\"还有九分半。\"罗雨薇的声音带着碎冰般的颤音。
她弯腰捡起匕首时，发梢扫过金属箱边缘，倒映在箱盖上的脸白得像张纸。
刚才被她划开手腕的男人还蜷在墙角，此刻正用没受伤的手往嘴里塞什么——顾铭瞳孔一缩，那是微型对讲机。
\"他们在叫后援。\"宋逸突然出声。
他背靠着墙，左手捂着肋下的伤口，右手的枪还在冒烟。
刚才有个敌人从通风管道翻进来，子弹擦着他肋骨飞过去时，他甚至闻到了焦糊的皮肉味。
此刻大厅外的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是战术靴踩过碎玻璃的动静。
顾铭的拇指在炸弹外壳上轻轻叩了两下。
三个月前码头炸弹案的资料在他脑海里翻涌：当时犯罪组织为了防止拆弹，在主线路上并联了震动传感器，只要拆弹工具接触外壳超过三秒就会触发。
但这次的光纤导线......他突然想起两周前在废弃医院发现的实验日志，里面提到过\"光感延迟触发\"——如果现在用常规方法剪断光纤，延迟装置会在五秒后启动备用电源。
\"宋逸，去把大厅东边的消防栓砸了。\"顾铭的声音像绷紧的钢丝，\"水流能干扰光纤的光感传输。
罗雨薇，守住门口，他们最多还有三十秒到。\"
宋逸的靴跟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跑向消防栓时，余光瞥见顾铭已经用战术刀挑开了炸弹外壳，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最上层是三根颜色相近的导线，红、橙、蓝，和三个月前那枚炸弹的导线排列几乎一模一样。
但顾铭没急着动手，他的指尖悬在导线上方，能看见导线表面有极细的划痕——那是被微型摄像头扫描过的痕迹。
\"他们在监控拆弹过程。\"顾铭低喝一声，突然扯下自己的战术手套，用指腹捏住红色导线。
手套的隔热层会让摄像头误判温度，而人体的温度能激活导线里的热敏电阻，暴露真正的主线路。
果然，红色导线在他指腹下微微发烫，而橙、蓝两根始终冰凉。
\"罗雨薇！\"宋逸的吼声混着消防栓破裂的轰鸣。
水柱从破碎的玻璃罩里喷出来，在大厅地面形成一片水洼，倒映着顾铭紧绷的下颌线。
罗雨薇背贴着门，能听见门外敌人的呼吸声——至少又有十个人，其中一个正在用工具撬门锁。
她的匕首尖抵在门缝上，能感觉到金属门被撬动时的震动，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神经上。
\"七分钟。\"顾铭的声音突然哑了。
他的额头沁出冷汗，滴在炸弹线路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刚才用体温测试后，红色导线下方露出了第二根隐藏导线，绿色，裹着防割胶——这是两周前实验日志里提到的\"死亡开关\"，一旦被剪断，炸弹会在零点五秒内爆炸。
走廊里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
门锁被撬开的瞬间，罗雨薇旋身滚进旁边的办公桌后，匕首精准刺中第一个冲进来的男人手腕。
那男人惨叫着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得踉跄，枪口歪向天花板，子弹打穿了喷淋系统的管道。
更多冷水倾泻而下，浇在顾铭后颈，让他打了个寒颤——但这寒颤来得正是时候，他盯着绿色导线上的防割胶，突然想起犯罪组织惯用的\"反向思维\"：越显眼的陷阱越可能是幌子。
\"宋逸！\"顾铭吼道，\"用催泪弹的铝箔纸！\"
宋逸的反应比枪声还快。
他从战术包里摸出皱巴巴的铝箔纸，甩向顾铭的方向。
铝箔纸在空中划出银弧，被顾铭抄在手里。
他将铝箔纸揉成小球，轻轻压在绿色导线的防割胶上——防割胶遇热会软化，而铝箔纸能聚集人体的温度。
三秒后，胶层出现细小的裂缝，露出里面的铜芯，和红色导线的铜芯纹路完全一致。
\"是并联线路。\"顾铭的呼吸终于顺畅了些。
他用战术刀尖端挑起红色导线，另一只手的镊子钳住绿色导线，同时剪断——这是他在警校时学的\"双线路同步切断法\"，只有当两条线路同时断开，才能彻底阻断引爆信号。
\"咔。\"
细微的金属断裂声混着子弹打在桌面的脆响。
罗雨薇的匕首再次划开敌人的衣袖，却感觉手臂一阵酸麻——这是连续战斗半小时后的正常反应。
她瞥了眼顾铭的方向，看见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而炸弹的红色数字停在了5:01。
\"拆......拆了？\"宋逸的声音带着破音。
他靠在消防栓旁，看着顾铭慢慢直起腰，战术刀\"当啷\"掉在地上。
顾铭的右手还在抖，指节因为用力过猛泛着青白，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刀锋。
\"他们要炸的不是这里。\"顾铭弯腰捡起金属箱里的紫色试剂，对着紫外线灯照了照。
试剂里漂浮着细小的晶体，和两周前在医院实验室发现的\"神经毒素前驱体\"完全一致，\"炸弹的当量不够摧毁整栋楼，但足够让这些试剂挥发到空气里——这是生化袭击的前奏。\"
走廊里突然响起警笛的尖啸。
罗雨薇的匕首停在半空，她听见敌人的骂声里多了慌乱——支援到了。
宋逸扯下衣角擦了擦脸上的血，冲顾铭露出白牙：\"你早通知了警方？\"
\"拆弹时用蓝牙耳机传的坐标。\"顾铭将试剂塞进金属箱，转身看向还在墙角的蛇头手下，\"他们的后援最多还有两分钟到，但警方的防化部队已经封锁了周围三公里。\"
外面传来撞门声，混着警察的喊话：\"全体抱头蹲下！\"罗雨薇后退两步，让开门口的位置。
第一个冲进来的警察举着盾牌，看见满地狼藉的瞬间愣了愣，随即举起对讲机：\"目标已控制，炸弹拆除，生化试剂缴获。\"
顾铭弯腰捡起蛇头手下掉落的微型对讲机，里面传来模糊的电流声，接着是个低沉的男声：\"计划失败，启动b方案。\"他的手指在对讲机上顿了顿，抬头看向宋逸和罗雨薇。
两人都在喘气，宋逸的伤口还在渗血，罗雨薇的匕首上沾着新鲜的血珠，但他们的眼睛里都燃着同样的光——那是经历绝境后的清醒，和对未知的警惕。
警笛声越来越近，将大厅里的血腥味冲淡了些。
顾铭把对讲机装进口袋，金属箱的锁扣在他掌心硌出红印。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想起两周前在医院发现的实验日志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终极计划：净化\"。
而此刻对讲机里的\"b方案\"，或许只是那个计划的冰山一角。
\"走。\"顾铭拍了拍宋逸的肩，\"去局里做笔录。\"
宋逸点头，却在转身时瞥见顾铭口袋里的对讲机。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涌到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有些事，等天亮了再说。
罗雨薇跟在他们身后，经过蛇头手下时，弯腰捡起对方掉在地上的一枚银色徽章：盾牌形状，中间刻着交叉的蛇，和两周前在医院实验室找到的徽章一模一样。
她捏着徽章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顾铭的背影。
晨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背上镀了层金边。
但她知道，更浓的阴影还在前方等着——那个所谓的\"终极计划\"，才是他们真正要面对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