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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点了点头,依言把我的衣服整齐地放到床上,随后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双手递到我面前,柔声说道:“关县长,这是龙庭会所的黑金卡,是酆总特意吩咐为您办理的。”

听着她那柔情似水的话语,再结合她这般周到的举动,我基本确定眼前的这位是姐姐小惠。我没有伸手去接她手里的卡,只是神色淡淡地说:“这个我不需要。”

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眼神里满是恳求,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关县长,这是酆总安排的任务,您要是不接,我真没法交差了。您就当帮帮我,收下吧。”

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我心里的防线瞬间崩塌,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便伸手接了过来,顺口问了一句:“酆总还没走呢?”

她见我收下了卡片,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酆总陪客人先走了,他特意让我告诉您,您随时随地都可以带客人到这里来,这张黑金卡没有消费限额,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很识趣地微微欠身,然后轻轻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陆玉婷稳稳地开着车,载着我朝着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车厢里安静得有些异样,我一路都保持着沉默,目光投向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思绪却早已飘远。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没有主动打破这份寂静。

可能是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她终于开口问道:“关县长,是小敏那小丫头惹你生气啦?看你这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

我轻轻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我会和一个小女孩生气吗?在你眼里,我肚量就那么小,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她听了,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调侃:“关县长,你的风流韵事我也略有耳闻呢。我实在想不通,以你这看似能说会道,实则有些笨拙的话术,怎么会有女人喜欢上你,这可真是让我好奇得很。”

她这话可真是半点情面都没给我留,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了过来。我自然也不会再跟她客气,立刻反击道:“是呀,我不像有些人伶牙俐齿,整天在各种场合游刃有余,俨然就是一个老板娘的派头。”我这句挖苦的话再直白不过,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讽刺她和岳明远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陆玉婷毕竟不是那种只会撒娇卖萌的小女人,面对我这毫不留情的讽刺,她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难道不是本事吗?能在这复杂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也是一种能力呀。”

她的回答让我一时语塞,哑口无言。是啊,这难道不是本事吗?在这充满利益纠葛和复杂人际关系的世界里,能站稳脚跟,又何尝不需要一番手段和智慧呢?

逞那一时的口舌之快,却得罪了眼前人,细细想来,这社交成本着实太大。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随后用带着几分歉意的口吻说道:“对不起,我刚才的话确实说得太重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没想到,她听了我这话,竟然毫无征兆地哈哈大笑起来,还故意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悟了。”

我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看向她,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也许在这个世界上,那些低级的男人都喜欢当舔狗,一味地讨好女人,以为这样就能赢得女人的欢心。可女人啊,可能更喜欢像你这种表面冷言冷语,关键时候又能放低身段,收放自如的男人呢。”

为了缓解车厢里这略显尴尬又微妙的氛围,我故意调侃道:“被你这一番话,我都给搞蒙了,那我到底是需要改,还是保持原样不改呢?”

她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缓缓说道:“改变自己是一件多难的事儿啊,人生本就苦短,又何必为了讨好别人而勉强改变自己呢?做最真实的自己,才最自在。”

我听了,忍不住开起了玩笑:“也是,都说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本性难移嘛。”

她又一次被我的话逗得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随后用手轻轻在我肩头擂了一拳,嗔怪道:“你可真恶心,什么话都往外说。”

她把我送到了我停车的地方,看着她开车远去,我发动着自己的车,去看徐彤母女俩。

我终究还是小觑了岳明远的能量。在他的精心运作与周旋之下,达迅集团迅速获得了证监会颁发的《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板上市核准批文》。这一纸批文,宛如一把金钥匙,正式开启了达迅集团Ipo的大门。

此后,林蕈迅速行动起来,与保荐机构展开了细致入微的协商洽谈。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达迅集团成功与深交所签署了《上市协议》。自此,后续的路演、询价等关键环节,都如同精密仪器上的齿轮,有条不紊地运转着,一切都在朝着既定的上市目标稳步推进。

时光匆匆,转眼间来到了2010年12月初。达迅集团的上市前披露程序也顺利完成,挂牌仪式的时间也尘埃落定,定在了12月27日那个星期一。

与此同时,岳明远再次展现出了他雷厉风行的作风。他以令人惊叹的速度,高效地办理好了徐彤母女俩移民英国的相关手续。原本,我已向徐彤许下承诺,待过了春节,再送她们母女远渡重洋,开启新的生活。然而,岳明远却对此坚决反对。他言之凿凿地表示,年前县里即将进行领导职务的调整,此刻正是我迈向常务副县长这一关键职位的关键节点,容不得半点差错与意外,必须尽快将徐彤送到英国,以免节外生枝。

他的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但我也没有细究,既然是分别,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无奈之下,我还是花费了极大的耐心,苦口婆心地劝说徐彤,最终让她接受了这一安排。

12月初,寒风凛冽,却挡不住离别的脚步。刘芸专程前来,护送着徐彤母女俩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航班。在北京,她们将转机飞往遥远的英国,开启一段全新的旅程。

在机场航站楼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轻轻地抱起才几个月大的徐安琪,小家伙那粉嘟嘟的脸蛋,酷似我的眉眼,让我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一种难以言喻的离愁别绪,如同一团乱麻,紧紧地萦绕在我的心间。

待刘芸小心翼翼地从我手中接过孩子,徐彤早已泪眼婆娑。她无助地投进我的怀里,双肩微微颤抖着,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衫。然而,此刻的我,心却如同被一层坚冰包裹,并未被她的泪水所打动。自从我得知她从林蕈手中要走那五百万之后,我对她的信任便如同破碎的镜子,再也无法复原,心中只剩下深深的失望。

送走徐彤母女之后,县委很快便召开了常委会议,聚焦几项重要的人事任免事项展开深入研讨。

会议室内,气氛庄重而严肃,县委组织部长神情专注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紧握着那份拟任免人员的建议文件,逐字逐句地宣读起来。这份看似普通的建议,实则早已经过了多轮博弈,也是匡铁英、佟亚洲、王雁书等几位主要领导在事前充分沟通、反复权衡利弊后达成的默契。

组织部长念到第一个名字就是关宏军。建议中明确指出,由我出任常务副县长一职,后续还需报由市委组织部进行全面考察,并最终报请市委批准。

而按照职务调整的惯例,我若出任常务副县长,原本担任这一职务的领导自然需要另谋去处。建议中提出,由刘修文出任县政协主席。要知道,我们两人均属于市管干部,最终的任免决定权在市里。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一人事安排基本上板上钉钉,不太可能出现什么意外波折。

接下来的人事调整,主要围绕县管干部展开。长长的名单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个岗位的拟任免人员信息。然而,在这份名单里,我唯独对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这一职位的人选格外关注。尽管匡铁英此前已就这件事和我有过沟通,但人事任免这种事向来复杂多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出现变数。所以,当组织部长终于念出“许绍嘉”这个名字时,我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所谓权衡,平衡至关重要。这次的人事调整当然也不例外,原本担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肖玉波又回到了县政府办公室,接替许绍嘉出任主任。这一安排,也算是对佟亚洲的一种补偿,能让各方势力在这场人事博弈中都能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落脚点。

等组织部长将那份人事任免建议文件逐字逐句宣读完毕,匡英铁轻轻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且沉稳地说道:“各位同志,对于这份建议,倘若大家有什么意见,此刻不妨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刹那间,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凝固了,连一根针掉落在地的细微声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皆神情肃穆,或低头沉思,或目光游移,却无一人起身发言。

匡英铁目光缓缓扫过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见无人有发言的意愿,他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这份建议就算是通过了。组织部就依照这份文件,细致、严谨地落实后续工作吧。接下来,请纪委田书记谈一谈省纪委移交的相关人员案件线索的情况。”

田镇宇神色凝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随即正襟危坐,语气严肃地说道:“根据省纪委移交的案件线索,张卫国在担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同祥镇党委书记、镇长以及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这几个重要岗位期间,道德底线严重失守,大肆进行钱权交易,收受数额巨大的钱财与礼品,其行为之恶劣,令人发指。不仅如此,他还多次向市委某领导行贿,妄图以不正当手段谋取私利。鉴于张卫国属于县管干部,省纪委在文件中明确要求我们,要在现有证据线索的基础上,抽丝剥茧,深挖他可能存在的其他违法违纪问题。经县纪委集体讨论,并报请匡书记批准,我们决定对张卫国立案侦查,务必查清事实,还政治生态一片清明。”

我静坐在县常委会的会场中,耳畔萦绕着田镇宇那低沉而阴郁的声线,目光所及之处,是他那张阴鸷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脸庞。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晓梅当年那张写满可怜与无助的脸庞,在我脑海中清晰浮现。

思绪飘回到“9.22矿难”那段黑暗的日子,田镇宇与张卫国二人沆瀣一气,为了一己私利,将矿难真相深深掩埋,还联手将我无情地排挤出同祥镇,那段过往,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我的心里。

而今,田镇宇竟在县常委会上大言不惭地扮演起执纪者的角色,对张卫国极尽羞辱之能事。这场景,何其荒唐,何其讽刺,简直是对正义与良知的公然亵渎。

他的话音刚落,我缓缓举起了手。这一举动,让坐在主位上的匡铁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毕竟,此次会议不过是通报情况,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主动要求发言。

我的这一动作,也在会场中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其他常委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在这种敏感时刻,人们往往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与任何麻烦沾上边,又怎会主动站出来要求发言呢?

匡铁英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宏军同志,你有话要说?”

我轻轻放下手,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刚刚认真聆听了纪委田书记通报的情况,我内心深受震动。张卫国同志如今担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一职,而我这个管委会主任,对他的违法违纪问题竟然毫无察觉。这无疑是我这个‘班长’的失职,没有切实履行好从严治党的主体责任。在此,我必须深刻检讨自己的工作失误。同时,我也衷心希望,纪委能够秉持实事求是、一查到底的原则,对张卫国的问题展开全面深入的调查。我在此郑重表态,无论调查涉及到什么人、什么事,开发区管委会都将全力配合,绝不姑息迁就,更不会包庇纵容。当然,对于张卫国在其他任职阶段可能存在的问题,也必须彻查到底,绝不能留下任何死角和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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