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偷东西的事,很快传遍京城。
人人都听说了,赵曦怂恿自己的姑姑赵氏,诱引威国公宠爱她,随后从威国公府搬走了大量的钱财。
那些银钱田产,大部分都是许靖央从军时,用军功换来的赏赐。
威国公自己不心疼,倒是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市井百姓们无不为许靖央觉得委屈!
顿时,咒骂赵氏和威国公的声音越发多,就连赵曦门前,都时不时被人丢烂菜叶和臭鸡蛋。
赵氏自然受不了这个气,在威国公怀里哭的肝肠寸断,要死要活。
“撼山,我自问也是清白出身的女子,丈夫去世后,我洁身自好,爱慕你的英雄气概,才愿意委身做小。”
“你不给我名分就算了,现在,你女儿靖央还这么羞辱我和我的家人,我活不下去了呀!”赵氏呜咽不已。
威国公也气的脸色发青。
前几天,一队官差来到家里,把他当贼一样审问!
明明就是他威国公府的东西,怎么给不得送不得?
偏偏许靖央抓住庄子是御赐这件事紧咬不放。
把御赐之物随便送人自然是有错,可给家人就没事了,赵氏以后是他的妾,白瑞杰都说要认他做爹了,他给他们用用怎么了?
何况,他又不知道赵氏拿去给赵曦办生辰宴了,再说,就算知道,威国公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想到那些官差不依不饶,对着他审问半天,最后好声好气地解释,又让赵氏把房里的银子拿出来填补中馈,此事才算完。
“这个许靖央,越发没规矩!真不孝顺,非要气死我不可。”
威国公最生气的,还是赵曦这件事,连带着他也被别人耻笑,在朋友跟前抬不起头来!
赵氏哽咽:“瑞杰或许说得对,女儿不打不成器,你即便不教训她,也要给她立好规矩,哪有这样刁难自己父亲的?”
“她欺负我不要紧,却叫你丢尽颜面,现在满京城都在说,昭武郡主的父亲是个有福气的窝囊废,全靠女儿才能享受荣华富贵。”
威国公最受不了别人说他靠女儿享福。
这等于往他心坎里插刀子!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他声音如雷,气得满脸通红,“就没见过哪个女儿像她这样,这般作践自个儿老子的!”
赵氏见状,柔弱无骨地靠在威国公臂膀上。
“撼山,你别气坏了身子,哎,就当靖央她年纪小,不懂事吧!从未替你考虑过,也不知冯窈窕怎么教的女儿。”
“她还小?都是能领兵打仗的人了,她就是故意的,心里门清!”
威国公说罢,听到赵氏提起冯窈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顿时,在他心里,女儿许靖央跟冯窈窕的缺点好似渐渐融合。
对冯窈窕他本就厌恶,如今满城风雨影响他在外的名声,对许靖央便更为恼怒。
“今天我非要逆女给我个说法!”威国公一把甩开赵氏故作姿态的手,大步走向门口。
赵氏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急忙小跑跟上:“你慢些,我跟你一起去,也好劝劝靖央。”
“劝什么劝!”
“父女俩没有隔夜仇。”
“她把我当仇家!管着这儿管着那儿,我再不好,那也是她爹!”威国公叫门房去套马车。
府中下人见状纷纷避让,生怕被这暴怒的老爷迁怒。
丁管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威国公一个眼神瞪得噤若寒蝉。
罢了,他还是不说了,老爷自个儿挨了打,或许就息怒了。
赵氏那温柔如水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
她安排了几个强壮的家丁随行。
那模样看起来,就是去找麻烦的。
车轱辘碾过积雪的青石路,来到了昭武郡主府前。
威国公气势汹汹下了马车就要进门,却被门房拦住。
“国公爷,您万安,可有拜帖?”门房似笑非笑。
威国公瞪眼:“混账东西,这是我女儿的府邸,我想来就来!”
他说着就想拉着赵氏的手,往里面闯。
门房果断死死拦住。
“不好意思了国公爷,郡主才下过明令,怕您带着赵氏再来偷东西,贴补她娘家人,所以您但凡来,若没有郡主点头,一概不见。”
赵氏弱弱地说:“我才没有偷东西,那都是撼山愿意给我的呀。撼山,你说是不是?”
听到她可怜的语气,威国公拔高声调,顿时恼羞成怒,“你这狗奴才,也敢拦着我!”
他正要动手,却见庭院里,竹影带着两个面色冰冷的女子出来。
威国公认得其中那个高高壮壮的姑娘,听说是个大力士。
“竹影,你来的正好,这混账门房不许我进门。”威国公告状说。
竹影呵笑一声:“国公爷,他说的没错,您怎么还好意思来见郡主的呢?”
“那四季景的庄子,当初郡主让您送给珍姐儿,您不是说,姑娘家拿着庄子没用,以后嫁人还要赔出去。”
“怎么,现在倒舍得送给赵家姑母,又让她拿去讨好自己的娘家人,郡主说了,您厚此薄彼,只会贴补外人,这郡主府,往后您也休想登门!”
威国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倍感羞辱。
“放肆!”他一声暴喝,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一个贱婢也敢这般同我说话?”
竹影丝毫不惧,反而上前一步,那双杏眼里满是讥诮。
“国公爷慎言,奴婢虽是下人,如今跟在郡主身边,却是领朝廷俸禄的女官。”
“你!”威国公气得浑身发抖,突然转向府内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许靖央!你给我滚出来!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奴才?”
赵氏见状,立刻扯了扯威国公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
“撼山,算了,我们回去吧,不要吵了,百姓们都看着呢。”
附近聚集了不少探头探脑的百姓们,将巷子堵住了。
威国公一把甩开赵氏的手。
“那就让大家听清楚,许靖央,我的亲生女儿,拿我当贼防着!”
“像管儿子一样管着老子,不允许纳妾,不允许挪动府中银钱,难道,我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下人吗!”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到嘶哑的程度,整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
威国公是真的生气了。
“逆女!你听好了,怪不得皇上不封你为女将!你心眼狭隘容不下人,怎么领兵!连亲生父亲都要防备,你配当什么昭武郡主!”
“让你这样的人继续当将军,肯定是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那种!你当不上女将,你活该!”
竹影和辛夷都怔住了。
这是何等薄情寡义的一个父亲,作为亲人,他居然拿许靖央最在意的事,去刺痛她、嘲讽她。
赵氏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又迅速换上担忧的表情:“撼山,别说了!这话太重了!”
威国公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气的左右看看,随后弯腰捡起一团雪,砸在郡主府的门匾上,却因为动作太急踉跄了一下,赵氏连忙扶住他,被他粗暴地推开。
木刀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她上前一步,语气森森:“你再敢辱骂郡主一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木刀可不怕他。
就在这时,郡主府内传来一声童音。
“威国公,你好大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