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了然，没了好奇的欲望。
回到酒店，时真算着时间开起了视频会议，宋沉野也被入住在同一酒店的江斯年叫出去喝酒了。
酒过三巡，江斯年长叹一声，拍着他的肩膀，抹了眼泪：“老宋，你也是熬出头了，不像我，奔四的年纪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唉……”
他说着，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宋沉野抱着胳膊，靠着椅背，嫌弃的看着他这副脆弱又颓丧的违和样子，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就一定非田雨薇不可吗？”
江斯年又是一叹，摇摇头：“你现在顺风顺水，不懂我也正常。”
“可她已经不爱你了，分手了，不想有以后了。”
“当时时真不也是这么对你的，可你看现在，不也要修成正果了？”
宋沉野皱了下眉，想了想：“不一样，时真再讨厌我，也没有切断和我所有的联系，更没有因为对我失望而视我为陌生人，我们之前分手，是我对不起她，是我没有找到最适合和她相处的方式，说白了是磨合错误，内在矛盾。
而你和田雨薇之间牵扯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事，你没有能力为了你们这段感情作为，她又没办法一直迁就容忍，所以综合来看，分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江斯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道理我懂，我就是不甘心，我是真的爱她，老宋，你知道的，我从没对谁这么上过心。”
宋沉野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杯：“时真说爱不能当饭吃，人活着总要朝前看。”
江斯年看着他，半晌，嗤笑一声，喝了口酒：“你这辈子算是彻底栽了。”
宋沉野勾了下唇：“有她在，我活着才能朝前看，我觉得这种感觉挺好的。”
“真让人羡慕。”
宋沉野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拿起倒扣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要我说，你要真羡慕，就别把自己困在原地，听你家人的话老老实实去相亲，说不定就遇见合适的人了。”
江斯年不屑的切了一声：“我的婚姻不能用来交易。”
宋沉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果非要这么想，那你可能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你什么意思？”江斯年抬头看他，抓住了他的胳膊：“酒还没喝完，你跑什么啊？”
宋沉野拂开他的手：“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时真要生气了。”
“重色轻友。”
宋沉野笑笑，转身走了。
等他回到房间，时真正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伸手轻按了下她的发顶：“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时真转头看他：“江斯年又怎么了？”
“他听说我有名分了，嫉妒的找我诉苦。”
“他有什么苦？笑死。”时真哼了一声，向后靠去：“对了，我后天下午的飞机回南城，约律师聊婚前协议的事得顺延到下个月了，这个月没空。”
宋沉野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收回手，皱着眉看她：“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我只是单纯的忙。”
“我们有什么协议需要签？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想要的，我什么没给你？时真，不要用这种理由搪塞我。”
时真看着他噙着愤怒和委屈的黑眸，半晌，轻笑了一声，探身靠近，指尖轻碰上他的脸颊：“生气了？”
宋沉野偏头避开她的触碰。
“为什么生气？因为我不信任你？还是觉得我不爱你？”
“你真的还爱我吗？刚在周家你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当真吗？”
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哽咽，再和她对视时，一双好看的眼眸微微泛起了红，时真挑眉，勾起了唇角：“很漂亮。”
“什么？”
时真用指腹轻抚上他的眼尾：“你委屈的时候很漂亮，我在想等皱纹攀上你的眼角，你会不会还像现在这么好看。”
宋沉野反复琢磨着她这句话。
没等他想明白，时真已然收回了手：“我在周家，当着那些人的面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如果到现在你还怀疑我的真心，那你最该质问的是你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的。”
说完，时真敛了笑，深深和他对视了一瞬，起身朝卧室走去。
他们之间对彼此的不安，好像空气里细微的灰尘，看不见摸不着，却一直存在。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宋沉野懊恼的用手揉了把脸，关系都公开了，婚也要结了，一纸婚前协议，只是多需要些时间而已，他怎么就患得患失的，这么在乎呢？
宋沉野推门进来时，时真已经洗完澡躺上了床，她侧身背对着门，宋沉野小心的望了她一眼，放轻脚步走进了盥洗室。
过了半个多小时，时真感觉到床侧一沉，继而背脊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温暖宽厚的怀抱，她没躲，闭着眼睛，声音很轻：“你还生气吗？”
听到她的问话，宋沉野动作一僵，刚通过淋浴清明的思绪再次被愧疚，懊悔和不安笼罩，他把脸埋在她发间，摇了下头：“是我不好。”
时真握住他拥在自己腰间的手，稍用力摩挲着他的指节：“哥，我也会害怕，害怕坚持没有结果，害怕到头来一无所有……”
“我知道，我明白。”
宋沉野的声音很闷，过往那些分分合合的回忆在他脑海里回放，说到底他们对这段关系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几乎都是他造成的，是他胆小，逃避，过不了自己的心防，又贪婪的舍不下她，她想要的，他不肯给，给了，又总有所保留，以至于感情在一次次的分合里被消耗……
像他这样的人能得到爱，时真能留在他身边，他应该觉得知足庆幸才对，可为什么会越发贪婪，只恨不能将怀里的人揉进骨血里，似乎只有看到她，触碰到她，他才能获取爱与被爱的能力。
他收紧手臂，将时真裹在胸膛间，两处心跳似乎融在了一起。
黑夜将他的不安和眷恋无限放大，汇聚成深渊，他伸出手将圣洁的山茶拽下枝头，卑劣的裹挟进名为他的爱里。
时真静静被他拥着，良久，她翻身面向他，捧着他的脸，强势的吻上了他的唇。
如果语言无法阐明爱，那行动或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