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开的背影，宋轻雨叹了口气，开始和麻醉师聊起天。
“这年头女麻醉师很是少见啊，怎么想到学这个的？”
麻醉师又坐下了，持续看着各个仪器上的数值波动。
“也不是我主动要选的，算是阴差阳错选上的这一行吧。宋医生可真年轻，听我们院长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宋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医生呢，而且宋医生广府话说得很好啊。”
宋轻雨已经处理好出血了，手就放在胸前，持续观察出血点。
“我也不是第一回被人夸年轻了，你也很年轻啊！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广府话嘛，我老家就是岸那头的，打小就说。”
“哈哈原来如此！我祖上也是那边的，看来都是一家人嘛！我今年二十九了，也不年轻了。”
宋轻雨回头看了看这个女麻醉师，她身条很瘦削，头发像是染了棕色的，白大褂和口罩医帽都掩盖不住的时髦。
“二十九，不像啊，你比我大些呢。成家没？孩子应该都挺大了吧。”
“我没结婚，也不打算结婚。”
宋轻雨长舒一口气，她最近忙得有点累，这站了会儿就有点腰酸脖子疼。
“不结婚也挺好，自由自在的，就是你家里人不说你？”
女麻醉师见康黎泳姗的体征也没有变化太大，稍稍安心些。
“当然说啊，怎么不说，但是人生是我自己的，他们也不能把我套进婚纱里，硬扔到某个男人的床上去吧？”
宋轻雨不敢动手，但是狠狠点了下头。
“你这思想很先进啊！为自己好，女人为了自己活，总是没错的。可以输血了，失血量有点多，但出血点都好了。”
麻醉师马上就把血包挂上了，见那出血情况不算太严重，就只挂上了一包血浆，也是有些无奈。
“这里怎么回事啊，玛丽医院怎么不提供帮助？”
宋轻雨继续观察着，怕出血点再次爆开。
“我是临时过来的，医院不愿意担责，所以不肯派人。一开始还给派了个男助产士，这会儿又派个实习生过来，唉。”
麻醉师也在一旁跟着观察，这手术比预料的时间要长，她得盯着康黎泳姗，别一会儿麻醉不够人醒过来了，“男助产士有什么不好吗？”
“康家人特意发过话，不要手术室里出现男性医护员，这不，大老远地非要去请你过来。”
麻醉师更加无奈地笑了。
“有些人就是很讲究这个的，这户人家连出生时间都要求上了，事儿肯定少不了。我也习惯了各个医院到处跑了。”
宋轻雨只叹气，也不接话。
这得亏是来做剖腹产了，要是在家里自己生，分分钟产妇就没了。
幸好接下来没有再出现出血的情况，宋轻雨处理完之后，开始缝合。
到了中午十二点，终于是顺利生产完了，麻醉师在一旁给宋轻雨竖起了大拇指。
“宋医生，你真是厉害！能够独自完成一例剖腹产！”
宋轻雨眼睛都酸了，但也不敢揉，嘿嘿一笑。
“你也辛苦了！大老远跑过来这么一趟，一会儿要不一起吃个午饭？”
“不了，我还得赶回去跟好几台手术呢，你们慢慢吃吧！”
产房外，老太太见到孙子出来，赶紧就抱了过去。
“诶，泳姗呢？”
康德和眉眼都有些难过，“宋医生说她出血了，正在做手术呢。”
见孙子这么说，老太太真以为孙媳妇出事了，一下子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人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
这会儿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女儿呢，泳姗她怎么样了？”
康黎泳姗的父母匆匆赶来，黎父生气极了，但是在医院里又不敢大声斥责康家的人。
“为什么我女儿来医院生产，你们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你们到底是几个意思，是有多看不起我们？”
比起康家人，黎父黎母的衣着显然就要普通许多了。
康德和这时候心乱如麻，“岳父岳母，先稍安勿躁，我们请了最好的医生过来，医生会尽力的。”
黎父黎母也不敢继续问什么，毕竟这是贵婿，女儿也没有真的出事，他们只好黑着脸在外面一起等。
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时代，等待是掺杂了真情实感的煎熬，直到康黎泳姗终于被推出来，大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康德和跟着走了，黎父黎母也跟着离开，而康德和的司机却在后面等着，见麻醉师出来，悄悄给麻醉师塞了个大红包。
那红包就像是一个影子似的，用浅色信封装着也不起眼，悄没声地被塞到了麻醉师的上衣口袋里。
“辛苦了，缪医生。”
麻醉师也没有推搡拒绝，大方收下就离开了。
宋轻雨换下手术服，在更衣间扭了扭脖子又跺了跺脚，进了空间上了厕所，给自己洗了把脸，找了瓶饮料狠狠喝了大半瓶，才跟着一起回到了病房。
康老太太那叫一个高兴，抱着孙子都不撒手，见了宋轻雨，恨不得要把宋轻雨供起来。
“真是谢谢宋医生了！辛苦了，快快，坐下休息吧。是按着时辰出生的吗？”
病房里全是人，可康黎泳姗却混混沌沌的，听见嘈杂的声音，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宋轻雨见了，也不坐下。
“没错，一分一秒都不差！老夫人，我们先去隔壁病房吧，抱着孩子一起过去，这儿人多呢，去那边正好我顺便给孩子做个检查看看，也给你看看！”
宋轻雨只字不往康黎泳姗身上提，就怕老夫人又起那些个要管孙媳妇的心思，果然老太太一听就答应了。
“好，好，咱过去！”
只有康老太太带着佣人走了，黎父黎母和康德和留下陪着康黎泳姗。
等到了隔壁，宋轻雨细细看了看孩子，其实倒也不用担心，玛丽医院这边早就给孩子做过检查了，她只是再走个过场。
孩子体重什么的都正常，就是看着个头好像要小一点，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哭声嘹亮，手脚还算有力。
康老太太脸上开出了一朵花来，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
“真是多亏了宋医生了，泳姗她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