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了十分钟都睡不着，裴璟坐起身，摸起手机看机票。
眼泪沾在睫毛上，看向手机屏幕时，透过水珠，光线有些发散，模模糊糊的。
脑袋里两个想法在打架。
——情况说变就变，不能随便离开鹭城。
——就耽误几个小时，抱她一下，抱一下就回来，就抱一抱。
左选右选，犹豫了将近一个小时，裴璟还是定下航班。
明天下午走，后天一早就回来。
怕音音知道了又骂他，裴璟准备先斩后奏，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侧了个身，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与其在这里患得患失，不如见一面，见一面就好了，见一面就好了。
已经十点多了，把手机往枕边一扔，裴璟抽张纸，擦了擦发疼的眼角，躺下准备睡觉。
再等等，等明天，明天这个时候他就能在逢洲了。
饭桌上没人喝酒，吃起饭来当然快，烤串下肚，又垫了些主食，聚餐很快结束。
趁同事们转战棋牌室，许辞音溜回房间。
［你睡了没？］
那边回复很快。
［没有。］
许辞音没想到他会秒回，发完消息，她就把手机扔到床上，自己去卫生间简单洗漱。
等她回来时，对面消息已经发了一大堆。
［没有。］
［我没睡。］
［没睡。］
［音音......］
还有几条没打通的视频电话，许辞音顺着拨回去。
屏幕那边没开灯，背景很黑，但屏幕的光打在裴璟脸上，照亮了一小部分，许辞音很容易注意到他通红的眼角。
“怎么哭了？”
那阵情绪过去，裴璟觉得自己刚才非常矫情，便耍赖不承认道:
“沙子迷眼了。”
许辞音挑了挑眉。
“怎么着，鹭城这几天都是大晴天，就你家刮沙尘暴啦？”
裴璟哼了一声，翻身趴在床上，垂眼看着手机屏幕，声音里怨气更浓了。
“被你气的。”
“又怎么气到你了，能不能讲点理。”
裴璟把脸凑到屏幕前，一眨不眨地看着许辞音。
刚才的一个多小时，他想了很多事。
他想，如果时光倒流，他刚才一定不让音音挂电话，他得好好问明白。
先问那个无事献殷勤给她送鱿鱼的人是谁，再问她为什么这几天给他发的消息这么少，然后，他还要问问......
像是攒粮食的松鼠，他攒了好多话要跟她说，裴璟想，如果有机会，他一定得全都告诉她。
可现在，机会就这么明晃晃摆在面前，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趴在屏幕边，他沉默一会，最后闷闷开口。
“音音，我想你。”
谁也没想到，这一趟会耽误这么久。
许辞音坐在床边，手不受控制地划向机票软件。
“你都不想我。”
就几句话没搭理他，一口大锅又扣到身上了。
听裴璟郁闷又笃定地开口，许辞音只恨拳头捶不进屏幕里。
“你这几天都不找我聊天了。”
“你现在连出去聚餐都不告诉我了，还夜不归宿。”
“音音，你能不能告诉你同事你有男朋友了啊。”
“反正都换公司了，他们也没人知道我以前当过傻子......”
听他念念叨叨说着，许辞音哼了一声，打断道。
“用得着我说，你觉得他们都是傻的吗。”
“刚才吃着饭呢，我跑出来跟你打了十几分钟视频，中间同事给我送东西的时候，肯定注意到了。”
“你觉得谁看不出来？”
最后到底也没能早睡觉，邻床同事玩剧本杀去了，很晚才回来。
许辞音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时不时怼两句，菜鸡互啄了大半夜。
第二天上班，裴璟明显高兴了不少，嘴角无意识上扬着，抱着手机，时不时划到机票页面看两眼。
搞得会议室里的其他高管心里发毛。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跟东南亚的谈判还白热化着呢，资金能不能周转开都不一定，他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爸，你说，裴璟是不是准备把公司卖了？”
“胡说八道什么。”
“不然呢，你说他今天莫名其妙笑什么，会不会是被巅峰那边给气傻了，绝对是手术后遗症......”
路过茶水间，听到裴珏在里面说自己坏话，裴璟难得没进去收拾他一顿。
他突然清了清嗓子，把裴珏吓得一激灵。
目的达到，裴璟扬长而去。
一天过得也快，想到下午要去机场，裴璟工作效率都翻了倍。
终于，下午五点，他赶到鹭城机场。
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他在贵宾室里等待。
心莫名跳得很快，裴璟抬手，按了按心脏位置，深吸一口气。
等待把时间都拉长了，他百无聊赖地盯着手机屏幕。
二十八分钟、二十七分钟、二十六分钟......
直到眼睁睁看着一个电话冒出来。
“喂，妈。”
“你在办公室吗？蔚启伪造公章的证据找到了，人已经被控制，凌晨就能到国内......”
公司又恢复低气压。
不爽地坐在会议室里，摆着张是人都欠他八百万的表情，裴璟气得不行，键盘敲得啪啪作响。
周围高管一副“这才对”的表情，交头接耳的频率都少了。
周五下午，许辞音把罐头拎到刘芸家。
“还得再麻烦姐一次，这是它这两天的猫粮......”
“哎呀，小事，你放心吧，我家念念可喜欢它，俩小家伙玩得可好了。”
对于养猫，刘芸经验丰富，之前去瑞士那次，许辞音就是把罐头寄养在她家里。
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一大早，许辞音开车赶往机场。
飞机当然快，两三个小时就落地鹭城。
一下飞机，许辞音就冻得裹紧了羽绒服。
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天气，等她来了，鹭城反而降温了。
看了眼导航，这里离澜韵总部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
打了辆车，一个小时后，许辞音握着张卡，站在澜韵大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