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天，两天又两天。
小半个月过去，阳台上的盆栽都抽了新芽。
寒潮过去，逢洲回温很快，羽绒服陆陆续续被收进柜子深处。
在新公司上了半个月的班，许辞音生活都比之前充实了不少。
也不用提前一天准备便当了，中午下班，她逛逛超市，拎点新鲜菜肉回家，还有时间照着菜谱琢磨些新菜式。
裴璟白天属于半失联状态，冷不丁会在聊天框戳她一下。
等许辞音回消息时，他又找不到人了。
知道他们公司的保密会议不允许带通讯设备，许辞音也不计较。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有时候空闲下来，许辞音都恍惚。
这跟养了个电子宠物有什么区别？
走的时候说得挺好，两三天就回，如今半个月了，连个准信都没有。
知道现在危机没解除，裴璟不能随便离开鹭城，许辞音便默契地不再问他回逢洲的事。
这么紧急的情况，肯定是要以工作为准。
再说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她生活充实得很，也没有多想他。
网络上的舆论，来的快，去的也快，公关部奋战数日，举报了不少恶意造谣。
随着网警入场，局面终于得以控制。
新的头条不断出现，除了对家公司，没有人会再去关注澜韵的一举一动。
忙了一上午，裴璟连饭都没顾上吃。
舆论战是公关部的事，蔚启伪造公章、合同欺诈的证据也有法务部在收集。
所以如今，对于澜韵的高管来说，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周转资金。
东南亚那批烂尾楼要卖给巅峰公司，欧洲酒店、邮轮公司都要找卖家，换出来的钱才堪堪能补上2.3亿美金的建筑款。
这些事，嘴上规划着简单，要想一件件落实下来，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完不成。
跟巅峰公司的谈判进入白热化，对方像是笃定了澜韵无路可走，把烂尾酒店的收购价节节下压。
跨国会议，两方争了几个小时，最后不了了之。
约定了下次会议时间，大屏幕变黑，长桌上，几位高管面色铁青。
“简直是欺人太甚！”
拉开椅子，裴璟没管他们，自顾自走回办公室。
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外面响起敲门声。
“进。”
助理拎着个大保温袋走进来，一边布置饭菜，不忘汇报工作。
“裴总，外派马来西亚的通知已经下发到吴缜邮箱了，两个小时内他会做出答复。”
吴缜在公司干了五年，能听得懂话，脑子灵光，业务能力也拔尖，裴璟对他很放心。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愿把吴缜外派到马来西亚。
这种人才，就该留在总部任他调用才对，起码比那帮居心叵测的老东西强。
一层层保温袋揭开，午餐，助理替裴璟订了附近的一家中餐馆。
香味传出，裴璟连眼皮都没掀，盯着桌子一角发呆。
“你先去忙吧。”
几个盒子占满了大半桌面，裴璟没动筷，捧起手机先回消息。
消息发出，等了几分钟，许辞音没回。
看眼时间，想着她估计是在做午饭，裴璟把手机放下。
午餐很丰盛，他却没什么胃口。
眼睛时不时往手机瞟着，吃了半个小时，菜跟刚端上来的没什么区别。
没忍住，裴璟还是拨过电话去。
响了十几秒的铃，电话终于接通。
“音音......”
听筒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水珠进了滚烫油锅一样。
手缩进袖子里，许辞音把火调到最小。
“煎鸡翅呢，水没吸干，油崩了，你等会。”
裴璟没有挂电话的打算，准备就这么等她忙完。
没等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许辞音对着手机急急道:
“不对，还是先挂了吧，我一会也没时间，得赶快吃饭，还有个稿子急着交呢。”
下班路上车多，加上还没搬新家，公司离旧小区有点距离，走走停停二十分钟，许辞音才到家。
今天是周三，要交第一份人物设计稿的日子。
提交时间截止到四点，她的稿子还有几个细节要改，加上整理，怎么说都得费点时间。
本来想着午饭随便对付两口，看到冰箱里腌好鸡翅的时候，许辞音的心还是被勾走了。
她安慰自己。
没事，煎个鸡翅而已，耽误不了几分钟。
裴璟有点失落，嗯了一声，无精打采道:
“那......晚上再说。”
着急跟粘锅的鸡翅大战，怕糊锅，许辞音敷衍地跟电话那边应付两句。
“嗯嗯，晚上晚上。”
电话挂断，裴璟对着聊天框愣了回神。
这一周，他和音音的聊天频率降低了不少。
她上午上班，倒是能摸鱼，但他上午一般都在开会、谈判、拟文件，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时间。
下午，裴璟倒是清闲一点，许辞音又没空了。
她画画需要安静，抱着数位屏，手机开静音，两三个小时不回消息都是常事。
不拘于公司任务，许辞音偶尔还会接一些设计稿。
所以，一天下来，两人能说几句话的时间，都被压缩到了午饭和睡觉前。
随便吃了几口饭，裴璟回到办公桌前。
只要，只要把东南亚那批烂尾酒店卖出去，填上资金，之后一切都好说。
报复蔚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操之过急了，容易露出破绽，他现在只能慢慢下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把电脑拉过来，裴璟揉了揉太阳穴，刚想摸鼠标，外面突然传来阵急促的敲门声。
“裴总，我不能去马来西亚。”
吴缜攥了攥拳，胸膛还在起伏着。
裴璟有些意外，抬起眼，自上而下打量他。
“理由。”
吴缜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以为他是对待遇不满意，裴璟支起手，抵住下巴。
“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外派到马来西亚，职位比起你现在来，相当于连升两级。”
“再说，又不是让你一直待在那边，合同上的时间到了，自然会回总部，这边肯定会安排你晋升。”
“连升两级，有人在澜韵熬了多少年，都没有这种机会，你放弃的理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