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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莎的声音像一缕轻烟,飘在我耳边,带着一丝我无法读懂的情绪。

“你赢了,但代价是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

夜风吹过我的脸,空气中确实多了种久违的真实感,但也夹杂着一种奇怪的……不对劲。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一场漫长噩梦中醒来,却发现枕头上还留着梦里的血迹。

我转身离开高楼,没有再看这座城市的模样。

我知道,它已经变了,但变的不只是它。

回到临时藏身处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站立不稳。

韩东和林若兮扶住了我,但我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管我。

他们没再多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太累,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清楚,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当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闭上眼的那一刻,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撕扯着。

眩晕感突然袭来,眼前的黑暗里浮现出一些画面——破碎的数据流、模糊的脸孔、无数条交错的命运线。

我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视线竟然出现了短暂的重影,世界仿佛被加上了一层半透明的滤镜。

我低头看向手掌,心跳骤然加快。

皮肤下,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道道细小的光纹,就像电路板上的电流一样,在皮下缓慢流动。

它们时隐时现,像是某种残留程序在试图重新激活。

“系统还没彻底清除……”我喃喃自语,喉咙干涩得厉害。

我强撑着站起身,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锐利。

那些光纹在皮肤下游走,偶尔会集中在额头或手腕处,形成某种类似接口的图案。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后遗症”,但我能感觉到,那股曾经操控整个世界的逻辑,仍然在我体内留下了一些东西。

更糟糕的是,我在夜里做了一个梦。

一个极其真实的梦。

我站在一座巨大的控制台前,面前是一面由数据构成的墙。

墙上写着密密麻麻的代码,而每一个字符都在闪烁、扭曲,像是活过来一样。

身后,有无数个“我”站着,每个人都穿着不同样式的衣服,有的是学生,有的是警察,有的甚至是我根本不认识的模样。

他们齐声低语:“你不是唯一的变量。”

我回头望去,却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相同的表情:绝望与愤怒交织。

然后,有人递给我一张纸。

纸上写着几个坐标数字,陌生又诡异。

我惊醒过来,冷汗湿透了衣服。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风穿过玻璃缝隙的声音。

可当我低头看向床边的笔记本时,心猛地一沉。

我亲手写下了那段文字。

正是梦中看到的坐标。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能感觉到,这并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某种信息在意识深处被唤醒的痕迹。

我开始怀疑,是否在系统的最后爆炸中,我不仅将自由送给了人类,也将某些不属于这个现实的东西带回了自己的身体。

第二天清晨,韩东来找我。

“丁哥,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他神色凝重,“命运系统的日志文件中,有一段加密信息,刚刚才破译出来。”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强迫自己忽略体内的异样。

“信息内容是什么?”

韩东递给我一块平板,屏幕上只有一句话:

“变量未清除,主程序将重启。”

我的心猛然收紧。

“‘观测者’……还没死?”我低声问道。

韩东点头:“看起来,它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嵌入到了某种更深层的地方——也许是集体意识,也许是某个我们尚未察觉的节点。它在等待机会。”

我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做的所有努力,也许只是延缓了一场更大的灾难。

我抬头看向韩东:“有没有办法追踪这条信息的源头?”

“还在分析,不过根据初步推测,它的来源可能就在城市外围的一个废弃区域。”

我心中一动。

昨晚梦中出现的那个坐标……

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着我去揭开?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我到底还是不是我自己。

因为从昨夜开始,我总觉得,身体里藏着另一个声音,在悄悄说话,我听不清,但它一直都在。

那是系统的回响,还是我真正的意识,正在逐渐崩解?

天色渐暗,我独自一人走出藏身处。

外面的世界看似平静

我摸了摸手臂上的光纹,低声说了一句: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掌控命运。”我站在废弃图书馆外,夜风裹着尘土扑面而来。

这座曾经的地标建筑早已荒废多年,玻璃窗破碎如眼眶干涸的骷髅,门廊下堆积的落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韩东提供的坐标指向了这里,而昨晚梦中那串数字也与这片区域完全吻合。

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某种命运残留下的痕迹,但我必须亲自来确认。

穿过倒塌的大厅,我找到了通往地下通道的入口——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后,是一条通向黑暗深处的阶梯。

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心跳也随之加快。

我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盯上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碰上老朋友。

“你以为你赢了?”

一个低沉却带着讥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灯光闪烁了一下,照亮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卡洛斯。

他站在通道尽头,一身黑衣紧贴身躯,目光冰冷如刃。

他手中握着一把折叠军刀,刀锋反射出微弱的光。

“你还在‘镜渊会’?”我冷冷地问。

“组织不会死。”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你……只是触发了最终阶段。”

我眉头一皱,还未反应,他已经像猎豹一样冲了过来!

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动作更加精准无情。

我的身体本能做出防御姿态,但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涌上心头。

那是心理操控。

“你不该回来。”他低声说道。

我眼前出现了幻觉——是母亲的身影,她站在火海中对我哭泣;是柳思思,她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白大褂;是我自己,在一片虚空中坠落……

不!这些都是假的!

我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将意识拉回现实。

不能再让他的手段影响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那种状态。

洞察之眼——启动!

一瞬间,世界仿佛变得缓慢下来,空气中浮动的粒子都清晰可见,卡洛斯的动作轨迹在我脑海中被分解成无数帧画面。

但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你竟然还敢用这个能力!”他怒吼一声,猛地一脚踢向我的腹部。

我勉强侧身闪避,但仍被擦中肩膀,整个人撞向墙壁,一阵剧痛袭来。

体内的光纹在此刻疯狂跳动,像是感应到极限使用后的反噬。

头痛欲裂,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嘈杂的低语。

那些声音又来了……

“变量未清除……主程序将重启……你不是唯一的变量……”

“闭嘴!”我嘶吼着,强行压制住混乱的意识波动,猛然跃起,一记重拳轰向卡洛斯的下巴!

他猝不及防,被我击退数步,撞在墙上。

我没有追击,而是迅速拉开距离,喘着粗气,额头冷汗直冒。

“你的系统已经失控了,丁致远。”卡洛斯捂着下巴缓缓站起,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它没有消失,它只是换了个宿主。”

“什么意思?”我盯着他。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熟悉而缥缈的声音忽然响起:

“因为他选择了保留它的一部分。”

我猛然回头。

艾莎,静静地站在通道拐角处,手中拿着一枚金属芯片。

“这是‘观测者’最后留下的记录。”她缓步走来,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他们从未打算毁灭人类,而是想创造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恐惧的世界。丁致远,你摧毁的是错误的吗?”

我愣住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梦境里的控制台,还有那无数个“我”。

难道……

我接过芯片,指尖触碰到表面时,竟然有一丝电流般的刺痛。

“打开它。”艾莎轻声道,“你会看到真相的一部分。”

我点点头,却没有立刻查看。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为什么艾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么她知道得这么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我正准备开口询问,她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命运从不会终结,它只是换了主人。”

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手中的芯片沉重如山。

卡洛斯被我打伤,但并没有再出手。

他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记住,你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然后,他也消失在黑暗中。

我独自一人站在地下通道中,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手指轻轻摩挲着芯片,心跳却越来越快。

这枚芯片里藏着什么?

我是否真的做错了?

还是说,我只是被卷入了一场更大阴谋的开端?

我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光纹,它们依旧在皮肤下游走,仿佛在回应某种未知的召唤。

我不再犹豫,收起芯片,走出通道。

外面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但此刻看去,却有种陌生的疏离感。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否信任自己的判断。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如果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就必须搞清楚一件事——

我是谁?

以及,我最初,是怎么接触到那个系统的?

第二天清晨,我决定回一趟母亲的老宅。

那里,也许埋藏着关于我童年记忆的第一块拼图。

而那段记忆,或许就是连接这一切的关键。

我望向天际,心中默念:

“这一次,我要亲自揭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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