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宿舍楼上，余晖坐在人群中笑得脸都僵了。
先前拿着盒子下车时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等敲开门看到坐了一地的熟人后他就知道今天怕是不能顺利离开了。
好在下车前他拿了一个行军包把盒子放了进去，最起码从外观上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马平川放下手中的书卷惊喜地迎了上来，先接过袋子然后拍着余晖的胳膊笑骂道：“你小子，一阵子没见了！”
大手揽过余晖的脖子笑着将他往屋里拖，可算是逮到他了。
余晖则是脸上带笑配合马平川的动作弯下了腰和屋里的人一一打招呼，这些都是马老的同事或者学生，年纪最小的得有四十左右。
马老因病从研究院退下来后就在工大任职，他时常组织工大的老师们聚在一起分享学习经验探讨学术等等，学习的气氛比起学生不知道浓厚多少倍。
他和首长渊源颇深两个老头时不时都会凑到一块‘交流感情’，余晖还是因为当过几次司机才和马老熟起来的，非要拉近关系的话，他算马老的半个学生。
当初马老在首长那听说他们要自学高中知识后连鱼都不去钓了，找出高中课本便在营区找了间空教室教了起来。
这件事当时在营区掀起了一阵学习的热潮，但到最后能坚持学下来的人不到十个，可以说余晖他们能这么快拿到高中毕业证马老可是大功臣。
余晖被马老扣着想遛都没发挥的余地，余光看见袋子被婶子拿走他便没有再继续盯着。
一一和在场的人打过招呼后余晖便在马老身旁坐下，好在他们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随意说了几句话便围着马老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
最开始余晖还能听得懂，被马老抽问也得答得像模像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双眼无神地低头看着放在腿上那乱七八糟的写了一堆字符的纸，然后苦笑着揉着额头，他确实不够聪明。
放弃了的余晖没继续坐在那里折磨他那本就不多的脑细胞，悄悄站起来蹑手蹑脚的往厨房的方向走。
长型的厨房并不宽敞，余晖那大高个钻进来就更显得逼仄。
苏华云提起灶上的锅往地上的热水壶里倒，里面是她放到湖里的茶叶，那群搞学习的每次都要说一大堆话，不烧上三四壶水怕是不够喝。
见余晖进了，她指着地上那装着滚烫热水的壶笑着说道：“小余把水壶提过去晾一晾，他们那边该口渴了。”
这些人每天上课就说个不停，周末聚一聚还要说那么多话，也不知道让嘴巴歇一歇。
余晖先问了几句苏婶子最近身体咋样才提起地上的水壶往外头走，然后钻回厨房给婶子打下手，两人说说笑笑的聊些轻松的话题，一时间气氛格外融洽。
正当他在婶子的指挥下拿着菜刀在菜板上片鱼片，几刀下去就找到了手感，看着菜板上逐渐完美的成品那股被知识碾压碎的自信心重新燃烧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突然到访的缘故，马老他们这次的聚会没多久就散了，余晖刚把手洗干净将灶台给婶子让出来，就被马老喊了出去。
胡乱在衣服上擦掉水珠，余晖的目光在接触到马老身旁那笑眯眯望向自己的中年妇女后有些绷不住的向往后退，像是猜到了他的反应，那位女同志指着他扬声笑骂道：“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
看着那朝自己走近的高大年轻小伙，丁梅越看越满意，她围着余晖转了一圈有些想不通的开口问道：“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着急终身大事呢，家里不催吗？”
自从在马老这里认识到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她们那群老姐妹可没少盘算着往自己家里扒拉，这年头一个长得俊有学问单位好津贴高的男娃娃那可是稀罕物，谁遇到了能忍住不出手。
可是不管软磨硬泡的介绍几次，这小余就是一个也没接受，能躲的躲掉，躲不掉的就板着脸带人出去走走，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等两人回来后就没有下文。
丁梅也有个小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宠大，样貌出挑高中学历，虽然对工作不上心但每个月也能拿将近二十块钱的工资，再加上有她们一家子人在，这两人要是成了日子不会难过到哪里去，更别说她女儿还特别喜欢他。
女儿眼光高，好不容易遇到个看得上的结果人家没那个意思，硬是在马老这里堵了小余几次，还好知道的人少没给女儿的名声造成什么坏的影响。
强扭的瓜不甜她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她倒从女儿那知道为什么每个和小余出去走走的女娃娃们会对他失去兴趣。
谁家好人会在第一次跟女孩子约会中聊怎么讲开枪杀人，子弹打哪里能让人清醒着流光血死掉，遇到血呼啦擦肉都掉出来的伤口要怎么处理啊？
她家小女儿当初可是连着做了几天噩梦才缓了过来，从那天开始她就不往马老这边跑，也不嚷嚷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小余，整个人老实的按时上下班哪都不去。
丁梅想起那阵子女儿的异样，又看着眼前的余晖叹了口气，不过她可不是甘心吃亏的人，所以留下来将他干的好事在马老面前全给抖落出来，这也是马老把他喊出来的主要原因。
“我就说怎么你婶子们介绍了那么多好闺女却一个没看得上你的，合着偷摸使坏呢你。”马平川双手背在身后沉着脸教训道。
到了他这个年纪最喜欢看见的就是小辈们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家里的孩子们早早就成了家搬出去单过，认识余晖后当然也想替他张罗张罗，否则丁老师家的女娃娃哪能每次一蹲一个准。
这种情况余晖哪敢说话呀，除了低头听训然后乖乖道歉外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有一点他得承认，他确实是故意和女同志聊到那些血腥的场面，企图将她们吓退，虽然不够道德，但确实有用。
他这个身份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想做他的另一半要是心理承受能力不高，那确实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