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
二郎望着秀湖对面一丛白苇,轻声吟道!
素心玉手轻拨,手法娴熟的梳理少年发髻,娇笑接言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公子这是想起谁了?”
“让奴家也参详下,奴家保证有法子抱得美人归... ...”
二郎闻言,缓缓将头靠在椅背上,苦笑之余,闭上双眸,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
少年绝非伤春悲秋之辈,可这一声长长叹息,却是透着一丝疲惫!
素心放下发丝,抬手为其轻柔两额,望着近在咫尺还略显稚嫩的面庞,不由闪过一抹心疼!
世人皆瞧得这位横空出世的安宁郡公,执掌着八百里河谷,手下武备万千,乃是当世上数的豪强!
而其把持通商古道,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富可敌国... ...
然,世人不知这如此盛况之下,鼎盛异常的清溪商会,却已经捉襟见肘!
无论是虞水之役的倾尽全力,还是奉养边军家小的繁重,流水般花销早已掏空了清溪银库!
好在河谷之上,经历一个丰收之年,不用清溪商会再行供给!
少年只需要两年,只需要蓄势两年,便能将这口气喘匀!
届时,这一切便可以盖棺定论了... ...
然,这世间从无顺遂的思量!
讨逆檄文于辰时,于官家驿站亲自送到少年手中!
其中细属陵王姒裕七大罪状,
“其一,纵子肆虐,荼毒生灵!”
“其二,久疏朝贡,形同割据!”
“其三,屠戮命官,动摇国本!”
“其四,缮甲治兵,图谋不轨!”
“其五,阻塞言路,欺天罔上!”
“其六,砸囚劫狱,目无法纪!”
“其七,谋害勋贵,剪除羽翼!”
而此番挂帅之人,更是尚书令兵部尚书,秦承业!
自古以来,讨逆并非一定要伐逆,甚至两方忌惮之余,互骂个三五载于史书上也并不少见!
可这当朝武官之首的大相公亲自挂帅,却又是一番思量... ...
少年自是想将陵王一脉赶尽杀绝,甚至还要挫骨扬灰!
可一想到那以战养战十余载的北蛮铁骑,便顿感无力!
只要南域刀兵骤起,便是其大举进犯之机!
甚至二十载一遇的浩劫,亦要提前了!
届时,不过修养一载的河谷,如何能经受北蛮铁蹄的洗礼?
不觉间,素心耳中传来轻微的鼾声,随即起身放下亭阁两侧的幔帐!
正值此时,一声欢快自外传来,
“公子...公子... ...”
“明日云州的运河便开通了,南域北地百余世家皆想公子现身观礼呢... ...”
曼妙身姿方才入内,便迎上自家姊姊嗔怪的白眼!
晨夕瞧着摇椅上的少年,立刻醒悟,继而讪笑做个鬼脸!
忽,一股清风袭过,将佳人带入怀中,
“燕州与幽州的运河如何了?”
云州运河,集合青州衡州与云州本地氏族倾力而为,且还有安北都护府的全力支持,自是稳健无余的!
而燕州与幽州,在相较之下,却是大有不如,也可看做观望而行的妥善法子!
照葫芦画瓢,自是要比苦思前行要简单的多嘛!
拔个头筹还是捡些实惠,皆是各有思量... ...
晨夕眨动一双杏眸,依偎在少年怀中,轻声道:
“燕州与幽州也已经开凿近半,本着明年秋末便能引得大泽之水入北了!”
“既能省下诸多耗费,亦能吸取云州运河的经验,他们精着呢... ...”
能让小财迷说出此言,燕幽两州世家与湖州的王梁二姓,自是一番好算计!
二郎听此,微微颔首,揽着前者无骨腰肢抚了抚,
“丰渔渡口可已妥善?”
“魏长史的眼睛可毒着呢... ...”
运河渡口,自是重中之重,便是地处清溪商会之地,身为总领三州民政的魏怀民,如何能信重一个不过双十的小丫头!
然,三月间视察不下十次的魏长史,瞧着手中舆图对比,也不由暗暗颔首!
在问询过乌鸦巷方才知晓,这位清溪大掌柜通过瑞鉴坊的渠道,砸下重金请来十余位精通水脉河渠的当世大家,共同设计实施了这处绵延数十里的丰渔渡口... ...
晨夕听着少年询问,娇颜之上露出一抹得意,
“魏长史可是当众夸赞过奴家呢,说奴家思虑周全,若是男儿身定能执政一方!”
未等二郎言语,在旁淬着饮子的素心便已经按耐不住,低声呵斥道:
“执政一方?”
“这也是你敢言语的?”
“便是魏长史有言,你也不该有此思... ...”
傲娇佳人闻言,嘟着朱唇一脸委屈,却也不敢反驳!
二郎见此,附耳低喃道:
“我们夕儿最是干练了,日后得了整座河谷,我便封夕儿为河谷令,执掌整座河谷... ...”
晨夕闻言,杏眸之中的不忿立刻消失,转而满是对那“河谷令”的向往,不由轻啄少年脸颊,以示欢喜!
即便是附耳低喃,却又如何能逃过素心耳朵?
转而抬手与欢喜的小财迷一记脑崩,嗔怪道:
“公子,你可别再宠她了,你瞧瞧这尾巴都要上天了呢!”
二郎接过其递来的温热,转而抬手一抓,只见一节斑斓大尾落在掌中,
“瞧,这不在呢么?”
素心见状,接过在手,无奈苦笑!
在旁酣睡的驺吾,缓缓睁开眼睛,瞧得佳人正在玩弄自己的尾巴,看在其是厨娘的份上便缓缓闭上眸子,也不去理会!
晨夕见少年与自己撑腰,翻身跳在狴犴背上,双手抓着其额上犄角,娇哼道:
“河谷令巡示,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
素心瞧着讨打的妹妹,不由搓了搓掌心!
正值此时,娇柔佳人自湖畔飘然而至!
瞧着二女手中异兽,明眸闪动,上前揽过少年手臂,依偎轻喃,
“公子,奴家也想有个小兽呢!”
“你...你也与奴家一只好么?”
二郎听着柔弱娇声,便是骨头都有些酥麻,不由大呲呲道:
“卿儿欢喜什么?”
“只要十万大山有的,便与你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