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文姨娘到死都没真正听见儿子喊过一声娘。
这就是妾。
比下人地位稍微高一点，是没有资格让府中的少爷小姐喊娘的。
沈老夫人只一眼便不敢再看了，攥着手里的佛珠，一颗颗捻着，念着阿弥陀佛。
杨清梨的脸色也泛白，不敢多看。
倒是沈姝站在屋门口，神色很是复杂。
她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没想到文姨娘会这么做。
居然选择和谢慧兰同归于尽。
其实这也能理解。
下毒的事情败露，他们母子已经无法在暗中蛰伏了。
谢慧兰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沈老夫人虽然被眼前的血腥画面镇住了，但也知道需要主持大局，稳住这混乱的局面。
现在谢慧兰已经死了，府里能打理琐事的只有杨清梨了。
沈老夫人稳住情绪，沉稳地说道：“老二媳妇，此事你来处理，现在府里能处理这些事情的只有你了。”
谢慧兰已经死了，杨清梨哪能还再固执着从前的恩恩怨怨。
她到底还是沈家的儿媳，这些事情只能她来处理。
如今，如兰院还混乱着。
但谢慧兰还有儿女，此事她也不能完全做主，只能说道：“母亲您在偏房歇着，儿媳先去了解一下情况，稍后再来问过您如何处理。”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此刻脑子还是有些懵的。
沈姝还站在屋门口，视线落在了沈煜身上。
沈煜被嬷嬷和丫鬟死死拉着，他无法靠近榻前。
整个屋里都回荡着哭声。
沈煜在哭、文姨娘和谢慧兰身边的奴婢在哭。
沈娇在低声啜泣，沈科坐在门口的屋檐下，神色恍惚呆滞，时而呆滞，时而激动，时而惊恐，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确实是混乱，混乱的很。
杨清梨也觉得棘手，甚至是头疼的很，这毕竟是大房的事情。
可能还涉及文姨娘和谢慧兰之间的内斗。
但大房一个能处事的都没有了。
她去处理事情之前，先询问老夫人。
“母亲，发生这么大的人命，可需报官？另外，儿媳觉得，得先派人通知尚书府，大嫂的娘家，此刻方可处理。
各方通知后，儿媳再提人过来了解情况。”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觉得杨清梨思虑周全。
沈姝已经收拾好心情，走到了偏房这边，她闻言进屋说道：“去尚书报丧的，最好是大哥和大姐。”
杨清梨透过敞开的门，望着正屋门口的沈科和沈娇，无奈地说道：“大少爷的情况不好，只怕是去不了。”
沈老夫人方才也看见了沈科的异状，她还不知道闹鬼的事情，她还以为是被谢慧兰的死给吓的，只觉得他无用的很。
她说道：“他总归还伤着腿，就让娇娇去。”
杨清梨应了一声，吩咐人去安排。
安排好后，视线又落在了沈姝身上。
沈娇去报丧，虽然谢慧兰的死和沈姝扯不上关系，但就怕沈娇到时含糊不清的乱攀扯。
她提议道：“不如，阿姝陪着大小姐一起去，她一个人难免可怜，我让你二伯陪你们一起去。”
俗话说爹死随便埋，娘死等舅来。
报丧这事，本来也该是沈科的事。
但沈科现在情况也不好。
只能是如此了。
杨清梨想事情周到，沈老夫人很是放心。
事情发生的实在突然，她此时也是大脑一片空白。
沈姝说道：“派人看好三哥哥，暂且先不要让他靠近文姨娘，大伯母和文姨娘的尸体，保持原状不要让人破坏。”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站在门口，看着正屋门口的沈娇。
杨清梨想到那画面，便知沈姝的意思。
是要让尚书府的人看到，谢慧兰虽然死了，但她也杀了文姨娘。
沈老夫人从血腥画面的冲击中缓了过来，此刻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谢慧兰的死，不能让尚书府的人抓到把柄。
所以沈姝的做法是对的。
沈煜也是她的孙子，是沈家的人。
文姨娘和谢慧兰的事情，不能牵连到沈煜，同样也不能牵连到沈科。
家丑不可外扬。
她们俩的死，是她们之间的恩怨。
关起门来，家事他们自己处理。
胆大的小厮按照杨清梨的吩咐，守在屋里。
沈娇反应过来想要进屋的时候，已经被芙蓉喊住了。
“大小姐，老夫人和二夫人在偏房等您，有事嘱托。”
沈娇再聪明，心思再玲珑，到底也只是个女子，哪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况且倒在血泊中的是她的母亲。
等她注意到两人的死状想要进屋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娇只能随着芙蓉去了偏房。
杨清梨念及她刚失去母亲，语气便温和了许多。
“你母亲已经去了，我知你伤心，但后事还需要处理，你是长女，你哥受着伤，去你外祖家报丧的事情只能你去了，我安排你二叔和阿姝陪你去。”
沈娇虽然泪流满面，但比起沈煜的悲痛欲绝还是好很多的。
至少沈娇还尚存理智。
她们在这偏房都能听见沈煜绝望的嘶吼。
所以伤心和伤心欲绝还是有区别的。
沈娇垂眸道：“多谢二婶。”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她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这事谁都预料不到。
至于和沈姝、沈承云一起去报丧，她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
就算他们不一起去，她也做不了什么、
谢慧兰在谢家只是个庶出。
她外祖母和亲外祖母都不能做什么。
随后，下人送来丧服。
沈姝、沈娇、沈承云，一同前往谢家报丧。
沈娇穿的白色丧服加黑布裙，沈娇和沈承云只需穿白色丧服就好。
沈姝和沈娇坐在马车里。
两人都沉默着。
沈娇时不时擦拭眼泪，可见还是伤心的。
他们去报丧后。
杨清梨便让人叫来了碧螺和瑶琴。
询问事情经过。
而文姨娘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带下人。
瑶琴和碧螺如实说了当时情况。
最后，碧螺说道：“老夫人，文姨娘再三支走下人，肯定是想行凶，肯定是她杀了夫人。”
瑶琴只是哭，但在沈老夫人询问之时，她还是赞同了瑶琴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