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捻动，那张叠得仔细的符文拓印纸滑入掌心，纸张边缘有些粗糙。
火折子“噗”地跳了一下，光晕挣扎着推开少许黑暗。
他凑近石门，昏黄的光勉强照亮手中的纸，也映出面前石材冰冷的质感。
将拓印纸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指尖传来石壁的凉意，混着纸张的干燥。
符文的墨线，对上石门深刻的凹痕，他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动，比对。
重合了！
就在线条严丝合缝的刹那，一段信息，冷硬地撞入脑海：【系统：侦测到符文能量波动，与醉月楼密室符文同源。判定为古代封印或传送阵法关键节点。能量场稳定，内藏反制禁制。】
封印？
传送阵？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这个发现。
祭坛底下。
不只是黑山、烈风那点部落恩怨？
藏着更久远的东西。
那个所谓的“圣物”，突然变得立体起来。
它不再是模糊的传说，而是可能与眼前这扇门，这堆符文，息息相关。
石门厚重得像是山体本身。
符文凹陷得极深，摸上去，指尖像被吸住，带着一股古怪的凉意。
这东西，硬闯是没门的。
“大人，要不我来？”
刘三刀按捺不住，手掌握紧了刀柄，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再硬的石头，多砍几刀总会开的！”
林萧肃抬手，止住了他。
莽撞不得。
念头微动，【危机推演】启动。
脑中瞬间闪过几个破碎画面：石屑爆射，符文强光刺目，紧接着是通道剧烈的摇晃、崩塌，还有难以形容的窒息感……
【推演结果：强行破门，成功率不足三成。极高概率触发未知警报及符文反噬。可能后果：通道坍塌，或释放剧毒。建议：放弃。】
果然。
这门上的鬼画符，可不是装饰品。
硬的不行，只能智取。
他的注意力从石门上移开，重新投向这条进来时的通道。
来时目标明确，走得急，许多地方都没细看。
此刻静下来，【鹰眼术】赋予的超常感知力运转，黑暗中那些模糊的轮廓和细节开始变得清晰。
石壁，地面，每一寸都被他纳入感知。
火光范围之外，靠近石门不远的左侧石壁底部，那片被阴影和浮土覆盖的角落……
有几道很不自然的刻痕。
非常浅，绝非天然形成，倒像是有人用利器匆匆划下。
形状很简陋，像个箭头，又或者是什么部落的标记。
若非此刻仔细探查，加上【鹰眼术】的辅助，根本不可能留意到。
记号？
林萧肃心头一跳，顺着那记号隐约指示的方向摸索过去。
那片石壁看着平平无奇，挂着些干枯的藤蔓，底下堆着些碎石，和通道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他走上前，伸手拨开那些枯藤，藤蔓干燥易碎，发出簌簌的轻响。
接着，又搬开几块碍事的碎石。
藤蔓之后，碎石之下。
一道狭窄的缝隙，悄然显露！
这缝隙隐藏得极为巧妙，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
宽度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里面黑黢黢的，不知通往何处。
林萧肃凑近细看，缝隙边缘光滑，显然经常有人出入，而且重要的是，这条缝隙周围，没有任何符文禁制的痕迹！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后门”或者说密道！
设计这地下工事的人，显然也考虑到了石门被封锁或不便开启的情况，留下了这条备用通道。
“三刀，这边！”
林萧肃朝刘三刀等人招了招手，指了指那道隐蔽的缝隙。
刘三刀凑过来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嘿！我说呢，怎么可能一条道走到黑！原来还有狗洞……呸，密道！”
他看了看那狭窄的入口，又瞅了瞅自己略显壮硕的身板，咧嘴道，“大人，这口……怕是有点挤啊。”
“能过就行。”
林萧肃言简意赅，“比硬闯那扇鬼画符的门安全得多。”
他再次确认缝隙内外没有陷阱后，率先侧过身，深吸一口气，如同游鱼般灵活地钻入了那道狭窄的缝隙之中。
冰冷、潮湿的石壁紧紧贴着身体两侧，黑暗瞬间将他吞噬。
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淡淡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比主通道那令人发腻的焚香味要好闻得多。
“跟上，保持警惕！”
林萧肃的声音闷闷地从前面传来。
刘三刀骂咧了一句，也侧身挤了进去，后面跟着的锦衣卫有样学样。
这缝隙，真他娘的窄。
冰冷、湿滑的石头贴着脸颊、胳膊、大腿，全身都被挤着，骨头缝都发酸。
往前挪一步，衣服料子就“嚓啦”一声，蹭掉些石壁上的湿泥。
空气粘稠，土腥气混着经年累月的霉味，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脑仁疼。
不过，总好过外面那股甜得发齁、闻着就头晕的焚香味。
“操！这地儿……”
刘三刀在林萧肃后面，一边费劲地往前拱，一边压着嗓子抱怨，“耗子钻进来都得刮掉三层皮！”
“大人，您给句准话，这真不是哪个老抠挖的藏耗子洞？”
林萧肃没吭声。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面。
黑暗粘稠得化不开。
眉心那块地方，凉飕飕的感觉越来越重，寒气钻进骨头里。
这缝隙看着窄，可两边的石头被人蹭得油光水滑，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
又往前蹭了不知道多久，感觉五脏六腑都快挤变形了。
前面的黑暗里，终于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
也就在这时——那股子被甩在身后的，甜腻腻、带着腐烂气息的怪味，毫无预兆地，猛地浓烈起来，兜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浓度惊人，比外面主通道里闻到的，还要冲鼻子，熏得人差点背过气去。
林萧肃动作一僵，抬手在后面虚按了一下，示意别出声。
耳朵里钻进些细碎的动静。
是从缝隙外面传来的。
有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很多人聚在一起，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在念着什么。
嗡鸣声里，还混着“叮叮”、“铛铛”的脆响，很轻，很有节奏。
林萧肃放缓呼吸，一点，一点地，把头往前凑。
眼前，骤然一空！
缝隙的出口藏在一片石壁凹陷里。
外面竟是个大得吓人的地下石窟。
粗略看去，怕是有小半个操场那么宽敞。
穹顶很高，黑黢黢的看不真切。
四周石壁上，也爬满了那种扭曲的鬼画符。
壁上嵌着几块矿石，幽幽地发着绿光，把整个石窟照得鬼气森森。
那浓得化不开的西域焚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出来的，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石窟正中，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
暗红色的石头垒的，坛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刻痕和沟槽，像是引血用的。
祭坛周围，乱七八糟扔着些东西。
奇形怪状的陶罐子。
染着黑乎乎污渍的骨头刀子。
还有几件叫不上名堂的玩意儿，看着就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