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那张泛黄的信纸上记录的是有关墨脱雪山的事。
相较于内容,张起灵重视的是信纸结尾的落款人。
——董灿。
虽说经历了不少次天授,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记的差不多了,但董灿这个名字,张起灵依旧留存着一些模糊的记忆。
那是他继任张家族长后曾经接到的任务之一。
那个任务的内容是去墨脱,寻找一名叫董灿的人,向董灿确认一些有关墨脱雪山内隐藏的秘密。
可是这份信件在董灿从墨脱寄往张家本家时就被人截获。
而截获了这封信的就是汪家人。
汪家人凭借这封信找到了墨脱的张家据点,也找到了张家本家,并对两方都做了不少事,引得张家加快了分崩离析的速度,瓦解的严重。
“阿哥?”
阮朔抓住了张起灵的手腕,轻声呼唤着。
听见阮朔的声音,张起灵收敛起了自己外露的情绪,松开手。
清冷如玉的黑色眼眸注视着电脑上的照片。
犹记得,当年张家本家那些长老要求自己去墨脱查询董灿的踪迹,他追着线索在墨脱寻找了很久。
人,自己确实没有找到。
但自己当时找到了一个住在墨脱雪山深处的部落,那里有人说,董灿曾经在部落中生活过很多年。
身世……
“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张起灵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正在观察着两人表情变化的裘德考。
能拥有董灿信件的照片,就证明裘德考所说并非空穴来风,而且,也能证明裘德考和汪家之间,必然有非常密切的合作。
至少,裘德考一定会知道比自己想象中更详细的信息。
裘德考只是疲惫的耸了耸肩,躲开阮朔那几乎要将他直接毒死的视线。
“其实我发现黑飞子的当天,汪家人就主动找上了我,并且要求我与他们合作。”
“我要交出所有有关九门之人的信息,并且要为汪家保守有关黑飞子的秘密,不然我就会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
“我虽然不如这个国家的人谋算深,但我在这个国家生活了很多年,自然能学会一些小伎俩。”
“我利用我收集到的所有有关九门的信息,交换到了汪家的两个计划。”
“一,是他们要在长沙进行一次大清洗,除掉所有可能已经发现了黑飞子存在的盗墓贼。”
“二,是他们要让当时的某个政府高层给予张启山压力,让张启山寻找一个名叫张起灵的人。”
话落,裘德考意有所指的望着张起灵。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窥探张起灵的内心所思,幽深的可怕。
不过,大家都是老狐狸,谁也别想抓住谁的尾巴。
张起灵想让自己不被任何人看出来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自然就能完美做到这点。
略看了几秒钟,裘德考一无所获。
他并没有从张起灵的眼神和微表情中看出一些动容。
在一边坐着的阮朔占有欲作祟,直接将左手捧着的血色蜘蛛蛊丢给了裘德考,右手手腕卷着的缠丝蛊也瞬间化作细长的丝线,缠绕住了裘德考的脖子。
缠丝蛊的丝线一端被阮朔死死捏在手中,用力一拽,拽的裘德考不得不踉跄着往前扑,用手撑着桌角才不至于被阮朔直接拽的摔趴下。
“老头,我说了,我没有耐心。”
“你、九门、黑飞子、张启山、汪家……我都不在乎。”
“再不说我想听的,就、去、死。”
阮朔十分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坏脾气,尽可能用一种比较温柔的语气威胁裘德考。
殊不知,这样的威胁竟然比凶狠阴沉的语气说起来更让裘德考感到心慌。
血色蜘蛛蛊更是顺着裘德考的手背往裘德考的肩膀、脖子附近爬,吓得裘德考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浑身僵硬,再次开始喘着气。
张起灵伸手,没什么威慑力的拦了一下,示意阮朔暂时还不需要着急。
他们现在有的是时间,而眼前这个人,时间可不多了。
最先失去耐心的,只会是裘德考。
血色蜘蛛蛊已经顺着裘德考的手臂肩膀爬到了裘德考的脖子附近。
已经被小黑蛇咬过一口的脖子简直多灾多难。
八条蜘蛛腿在脆弱的脖子上爬,这感觉可谓是让人双腿发软。
“我调查过九门的张大佛爷、张启山,所以我知道了东北张家。我还调查张启山要寻找的张起灵,所以我知道了东北张家的族长都会叫张起灵。”
“我还调查了东北张家,所以我知道了,最后一任张起灵,其实是张家人和外族人生下的孩子。而将孩子抱回张家的,就是这个董灿!”
裘德考把自己好不容易搜查到的秘密说出,疯狂的颤抖着,脸上、身上,全是冷汗。
东北的张家人信息根本不好搜查,他能掌握这么多,几乎是耗费了大半生光阴才能搜查来的全部信息。
他已经尽力接近许多时间后迷局的真相了。
只可惜,有些秘密需要入场券才能知晓。
而他从来就不会获得入场券,因为不会有人给他。
想要,那就只能自己争取。
“我说了这么多,足以证明我的诚意了吧?可不可以,先把你的线、和你的虫,全部收走?”
裘德考口水都不敢咽,小心翼翼的看着阮朔,语气放的很低,带着苍老低沉的感觉。
“医生说,我的身体不行了。所以我已经快要死了。你没必要在我这里制造杀孽。”
阮朔不是个傻蛋。
他想了想,自己的黑脸已经唱到一定的程度,、是该收起来了。
于是阮朔笑了笑,收起了缠丝蛊和血色蜘蛛蛊,重新坐回椅子,浓白细密的睫羽微垂着,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睑,一派清冷俊逸,人琢磨不透心中所想。
这次,开口和裘德考达成协议的是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