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帐篷已经搭好了八顶。
八顶帐篷上都印着鹿角珊瑚的标志,显然是同一家。
这个标志阮朔有些眼熟,一下就想到了在西沙时,阿宁开来的船上就印着这种图标。
看来,阿宁背后的老板是个消息灵通的,他们才到达这里四天左右,而解家的人动身才两天,裘德考就闻着味道来了。
只可惜,老外用人就是太过愚蠢,不知收敛自身锋芒,正如早期的阿宁。
阮朔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个鹿角珊瑚的标志,心中对裘德考更加的不喜,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八顶帐篷之中,有一顶位于靠前的位置,帐篷外本来站着两个类似于门卫的人,只是缠丝蛊一卷,吓得他们跑开,着急忙慌的寻找解开脖子上卷着的缠丝蛊的办法去了。
阮朔没去给吴邪解开束缚,起身就朝着那顶帐篷走。
大祭司看了看阮朔,赶忙转头,对着张起灵挤了挤眼睛,使了两个眼色。
那意思是:族长,你现在还不赶紧追上去看着?要是阿朔陷入坏情绪,走不回来,你得拉上一把啊。
早就答应了阮朔,会在对方失控时做对方的枷锁,张起灵自然不会食言。
不过三两步,张起灵就追在了阮朔的身边,和阮朔一起撩开这顶帐篷的门帘。
帘子一打开,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王胖子正拽着一个白头发、坐轮椅的老头,一脸愤慨,正准备挥拳的模样。
眼见自己被发现,王胖子还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揍了再说。
但定睛一看,原来来的是阮白白和小哥,王胖子立刻松开手,把裘德考甩回轮椅。
“阮白白,小哥,你俩来的正是时候。这丫的悄悄把天真绑架了,我问他为什么,他给我拽英文,我问他放不放人,他说他还要天真有用。”
“*老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刚我还准备给他吃我几个沙包大的拳头尝尝鲜,看看能不能吐出点信息来呢。你们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外边儿的蠢蛋子们都被咔嚓了?”
王胖子凶着一张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脸的期待和好奇。
张起灵握住了阮朔的右手,对着王胖子摇头,“你出去。”
王胖子:“???”
如果没弄错,他才是第一个进来,想揍这个外国老头的吧?
注意到阮朔阴沉压抑的面色,王胖子非常有眼力见的退开两步。
他悄悄摸进裘德考帐篷本就是为了逮住裘德考,让裘德考的人把吴邪放了。
现在阮朔和张起灵两人能出现在这里,而裘德考根本没打算开口求助,这足以说明外面的形势早就发生了变化。
吴邪现在绝对是安全的。
于是王胖子收了自己凶恶的心思,灵活的往帐篷外退,顺便小幅度的举起自己的双手,笑嘻嘻的:“您二位忙着,我把门儿。杀完了我帮抛尸,放心着吧。”
很快,帐篷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坐在轮椅上的裘德考微微喘了两下,抬眸,和阮朔、张起灵分别对视一眼,然后缓缓移开,并没有主动开口。
俨然是一副行将朽木、油尽灯枯的憔悴模样。
裘德考是个很纯正的外国人,深邃的五官,立挺的面部轮廓,一头微微卷起来的银白色短发,一双已经蒙上了些许灰霾的浅蓝色双眼。
若是这样的人能恢复往日年轻康健的模样,定然是个气宇轩昂、模样十分出挑的人。
但越是这样,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就越发的明显。
因为年华逝去,裘德考面部的胶原蛋白流失严重,眼球很夸张的陷下、和眼眶之间似乎隔着深深的沟壑。
仅仅是转动眼球这一动作,看起来都像个披着苍老外皮的骷髅精怪正在学着做人。
更别提颧骨和下颌线处蒙着的面皮,早就松松垮垮的耷拉下来,透着一股生机将尽,死气欲出的模样。
阮朔一眼就感觉了出来。
眼前这个人,活不久了。
本想等着阮朔和张起灵两人主动开口提出一些要求,或者一些为难的话,但等了一分多钟,阮朔和张起灵两人都只是手拉着手,一个比一个沉默。
裘德考笑了笑,喉间挤出两声苍老嘶哑的声音,“看来,中国人的心思,我还是琢磨的不够透彻。”
“我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会血气方刚。有能力,就会很大程度的利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的同伴报复我。”
说着,裘德考主动伸出手,对着阮朔和张起灵两人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坐在他的对面。
但阮朔和张起灵两人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就像两尊漂亮威严的石雕。
裘德考知道,这是自己诚意不够,便主动开口,抛下诱饵:“我有一些你们都会想知道的信息。吴邪并不是我的目标,我的手下抓住他,是为了引来你们二位。”
“如果你们觉得吴邪那边需要我的认错或者安抚,我可以答应你们,此次你们的行动,我的队伍可以提供现场一些能提供出去的设备、包括人员。”
裘德考这话说的很是巧妙。
一来,没有说自己会给吴邪道歉。
二来,若是吴邪想要自己的道歉,自己就出人出力出装备,帮着他们下水查看。
如果顺着裘德考的话去做决定,要么是,此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要么就是,这次的事他们也可以插一脚。
但和裘德考面对面的是阮朔和张起灵。
这两人,后者是本就没打算来讲道理,前者是本就没打算听人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