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麟,你是去打仗了吗,衣服怎么破了?”
卧室内,叶婉清正在复习,见李华麟回来了,便迎了出来,待看到李华麟那狼狈的模样,不由蹙了蹙眉。
“你不懂,二踢脚要用手拿着放才过瘾,这不是鞭炮没放好嘛,蹦的。”
李华麟进厕所洗了脸,出来把外套放在了缝纫机旁,接下来缝衣服的活,则由老妈全权代理。
但他见叶婉清坐到了缝纫机旁,熟练地将棉衣袖口对准了针头,脚踏踏板缝衣服,不由来了好奇:“婉清,你还会这个呢?”
赵雅琴洗了苹果,给几个小辈分着,见状笑道:“你可别小看婉清,婉清不止会缝衣服,还会刺绣呢,秀的可好看了。”
“刺绣,我咋没见她刺过绣?”李华麟闻言,上下打量着叶婉清,目光中满是诧异。
李华舒啃着苹果,含糊不清的道:“嫂子绣了一个床单,龙凤的,说是要留着你们结婚时用。”
叶婉清脸颊多了几抹绯红,埋怨的瞪了一眼李华舒,见李华麟盯着自己,便幽幽道:
“在我的家乡,女子结婚时,母亲都会秀一些床品作为陪嫁,这是习俗,我没母亲了,只能自己秀。”
李华麟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轻轻揉着她的秀发:“不,你还有母亲。”
叶婉清一怔,不由展颜一笑,点了点头:“对,我还有母亲。”
李,赵,萧三家常在一起过年,三十不分家,这已是多年的习俗,哪怕从棚户区搬到了家属区,也未曾改变。
大年三十这一天,赵雅琴,王妈,刘婶三人早早便将做好的新衣取出来给大家分着,每个人都有。
这三人原本就在机电厂服务社做职工,对做衣服最拿手,如今退休了,手艺不仅没退步,反而精进了不少。
三家每年的新衣,都是三人扯了花布自己做,做的比外面老裁缝做的还要好看。
值得一提的是,赵雅琴在今年新衣中,添加了周卫国和警卫员姜振国的份额,从内衣到外套,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一早,周卫国在警卫员的陪同下,来李家拜年,一进屋就被李国忠,萧叔,赵叔拉着下象棋。
赵雅琴则取出厂子里分的电影票,塞给李华安,李华霞,李华麟三人,让两对半小情侣去工人文化宫看电影。
李华舒也想去看电影,但被赵雅琴一瞪,只能闷闷不乐的拽着赵红刚和萧芳几人贴春联。
厨房里,王妈,刘婶,赵雅琴三人分工合作,切菜的切菜,颠勺的颠勺,齐心协力忙活着午饭,搞的厨房内热气升腾,屋内香气四溢。
“诶诶诶,你咋能这么走呢,你把炮放这,不就将他军了么!”
“屁,我将他军?他这车是干啥的啊,我炮一过去,不直接喂饭了嘛!”
“那你也不能走马啊,闲棋浪费步,臭棋篓子,这你都不懂?!”
“我说老赵,是你下棋还是我下棋,观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你行你来!”
“嘿,那你起来,瞧你那笨的,看我的!”
男人千万别下棋,再好的关系往棋盘边一靠,也要变成口水战场。
赵洪根,林国忠,李华红几人在客厅里嗑着瓜子打扑克,听着屋内吵吵嚷嚷,要跟打架一样,不由相视一笑。
周兵哄着孩子,盯着几人打扑克,时不时帮着李华兰抽出一张丢出去,脸上满是揶揄:
“爸和萧叔他们别打麻将,一打准呛呛。”
“多少年了都这样,几个臭棋篓子谁都不服谁,让周叔帮着教育教育也好。”
李华红丢出对五,遂对着周兵道:“姐夫,你摇一摇留声机,歌停了。”
周兵抱着小分地走向留声机,听见敲门声响起,便开门。
“喔,小分地,有没有想四姨啊,来,让四姨抱抱。”
门外是李华素,她拎着行李箱,见周兵抱着小分地开门,立马笑着对小分地张开了怀抱。
小分地本来是笑着的,可见李华素凑了过来,顿时嗷嗷大哭,令李华素不由垂头丧气。
李老四回来了,李家几个姐妹立马放下扑克牌,过来依次与李华素拥抱,热情的不得了。
厨房里,赵雅琴听到声音,拿着锅铲子出来,见李华素一个人回来的,纳闷道:
“咋就你一个人呢,华刚呢?”
李华素闻言撇了撇嘴:“妈,我和华刚又没结婚,就算结婚了,过年人家肯定也是回自己家啊!”
“屋里吵吵嚷嚷的,爸又跟萧叔他们下象棋呢?”
李华素将外套围脖都挂在衣架上,踮着脚进屋,想给李国忠一个惊喜,就见屋内多了一名穿着军装的老头?
“呀,闺女回来了,愣着啥呢,叫人啊。”
李国忠见李华素回来了,脸上立马布满了笑意,对着周卫国介绍道:
“卫国,这是我四姑娘,在林市的农机厂工作,平时也只有过年能回家,你应该没见过。”
“丫头,这是你卫国叔,华麟的干爹。”
“卫国叔好,萧叔好,赵叔好,那你们下棋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李华素与几人打过招呼,便回到客厅,见李华红几人在打扑克,不由纳闷道:“老二他们呢?”
“她们被妈安排去看电影了,偏心眼!”
李华舒从卧室走了出来,与李华素做了拥抱,遂打开电视机,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李华素打量着屋里,电视机,留声机,话匣子,缝纫机,不由诧异道:“咱家是发财了吗,哪来这么多电器,还有电视?!”
“李老六买的,现在他可厉害了,都能跟着访苏团出国出差,刚回来没两天,那留声机就是他从苏国带回来的,七十多年前的老玩意呢!”
李华舒来到留声机旁,换了新的唱片,轻轻摇动着音柄,一脸笑意的显摆着。
“访苏团?”李华素有些晕乎乎,怎么感觉着自己几个月没回家,家里天翻地覆了,这还是老李家吗,遂又问道:
“等会,你们刚才说老二看电影去了,那你们怎么不去?!”
“我们去啥啊,人家是小情侣凑对,我们去当电灯泡吗?”
李华红抓了一把瓜子递给李华素,笑着解释道:“你一直没回来,家里变化挺大的。”
“老二和老五,都有目标了,华麟也准备年后跟婉清领证了。”
“啥玩意,老二和老五有对象了,华麟到岁数了吗就领证,他可是外贸局的人,这不胡闹一样吗,工作不要了!”
李华兰揉了揉太阳穴,犹豫着不知道该出哪张牌,见周兵替她打了一个对二,不由皱眉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干嘛啊,我不想打它,手欠!”
遂对着李华素道:“有些事情说来话长,到时候你直接问妈去吧,诶老四,你和华刚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准备啥时候领证?”
“领证?”李华素闻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趴在了李华红的身后,盯着几人打扑克,幽幽道:
“我俩天天工作都要忙死了,虽然在一个工厂里,可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每次都匆匆忙忙的,就这样咋领证啊!”
“往后看看再说吧,等我俩转正了,工作稳定了,再考虑这些。”
“诶,你们几个啥情况,为啥手表都一样的,机电厂和纺织厂这么富吗,刚工作就给手表票?”
“那是老六给她们买的,一人一块,你也有,只是你之前在外地,没法给你。”
赵雅琴回客厅取水壶,闻言回屋拿出一个手表盒丢给李华素,再次令李华素愣住了:
“啥玩意,这可是魔都手表,一人一块?”
“妈啊,华麟他还年轻,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犯错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