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封皇贵妃后,要说费云烟的日子有什么不同,倒也不至于。
毕竟从前就是宫里最尊贵的贵妃,如今升了一级,但就后宫的实际地位而言,却也没有太大的提升。
不过到底是位比副后,多少还是有些变化。
其中变化最大的,便是请安这一项。
从前中宫无主的情况下,晨昏定省虽无定例,但出于对贵妃的尊敬,阖宫妃嫔每隔几日都会往承乾宫请安一次。
如今费云烟成了位比副后的皇贵妃,这晨昏定省便不能同往日那般混乱无序。
虽不用如当初对皇后那样日日请安,但每隔三日也要往承乾宫去一次,若是费云烟传召,便更是如侍奉中宫一般,不可有丝毫怠慢。
此外,成为皇贵妃后,费云烟便相当于是半个嫡母。
因此宫里的皇子公主,也要日日给她请安尽孝。
为此,费云烟不得不每日抽出空来关心几位皇子公主的饮食起居。
其他皇子公主也就罢了,五阿哥有甄嬛这个名义上的生母,六阿哥是费云烟的儿子,七阿哥有福嫔照顾,三位公主也各有母亲。
唯独四阿哥,生母早逝,如今也没有记在谁的名下。
从前费云烟只是贵妃,无视了也就无视了,如今身为半个嫡母,即便是皇帝并不喜欢这个儿子,为了自己的名声,费云烟也少不得要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
看着老实巴交,对自己满是奉承的四阿哥。
费云烟心中感慨万千,当初自己和四阿哥结怨,就是因为所谓的母子情缘。
本以为二人之间再不会有什么交集,谁能想到几年过去,居然以这种方式达成了母子缘分。
当真是天意弄人,难以捉摸。
“四阿哥有心了,难为你在上书房读书,心里还记挂着本宫和六阿哥 。”
“这本孝经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还有这几本四书的功课,早就听说你学问不错,如今看来,的确比其他阿哥强些个。”
费云烟敷衍了两句,随手让人收下四阿哥送的礼。
四阿哥一点不觉得被怠慢,闻言越发恭敬,拱手道:“皇额娘客气了,皇额娘是儿子与宫里所有皇子公主的母亲。”
“儿子没有生母,这些年来在宫里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皇额娘费心想着,儿子心里感激不已,只是儿子年轻,还未入朝,能力有限,无法时时在皇额娘面前尽孝。”
“区区一本孝经,算不得什么,至于那些功课,也只是儿子的粗浅之言罢了。”
“宫里人人都知道,六弟天资聪颖,胜过儿子百倍,日后入了学堂,只怕更要一飞冲天,儿子也不过是痴长几岁,早两年入学罢了。”
“不敢说功课多好,只希望这点子浅见,能让六弟入学时多点经验,儿子也不白忙活着一场了。”
听着这话,即便一向不喜欢四蛋,费云烟也不得不承认,在皇帝的众多儿子中,也就他一个比较像样。
若不是自己横插一手,有了六阿哥,哪怕没有甄嬛,只怕皇位最后也会落到他的手里。
别的不说,至少面对自己这个断了他未来的人,他还能如此情真意切的奉承,举手投足之间多有讨好却不见谄媚。
行为举止恰到好处,光是这一点,就胜过常人百倍。
想了想皇帝子嗣单薄,日后就算是六阿哥登基,也少不了宗室帮衬。
四阿哥虽然不讨喜,到底是皇帝的儿子,而且根基浅薄,若是用的好了,未必不是一个助力。
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可太过小觑了他,以免阴沟里翻船就是了。
费云烟在一瞬间心思百转,面上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
“所以本宫说你是个有心人。”
“说来,四阿哥年纪也大了,也是时候该找个福晋了。”
“都说成家立业,这成了家,没了牵挂,才好入朝为官,为你皇阿玛分忧解难才是。”
“原谅本宫以前只把你当个孩子看,都忘了一眨眼你都成年了,来,跟本宫说说,喜欢怎样的女孩子啊?本宫也好同皇上说说,给你指个好的。”
四阿哥闻言一喜,不知道是因为可以娶福晋了,还是因为成家之后就可以进入朝堂。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做出这副姿态来取悦费云烟。
只见他少见的带着几分羞怯,却也落落大方地拱手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的婚事,自然有皇阿玛和皇额娘决定。”
“皇额娘一向疼惜儿子,指给儿子的自然都是好的,哪里还需要儿子置喙,一切听皇额娘的就是。”
说着,四阿哥看了费云烟一眼。
犹豫片刻后道:“若是皇额娘真让儿子说,那儿子希望皇额娘能给儿子指个家世没那么高的,恭顺收礼道就行。”
四阿哥自嘲一笑,神情有些低落。
“毕竟儿子的出身,皇额娘也知道,若是那些豪门大户出来的,只怕看不上儿子,日后闹得家宅不宁,还要辛苦皇额娘操心,那就是儿子的不孝了。”
听到这话,费云烟心中冷笑。
这个四阿哥,还是和从前一样,惯喜欢用这些阴谋诡计。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不忘使这些小手段。
嘴上说自己出身不好,要个出身低的福晋,可她若真给安排个出身低的福晋,即便四阿哥自己不敢说什么,皇帝那关也过不去。
只会认为她刻意打压四阿哥,连福晋都不给他挑个好的。
当然,四阿哥也可能没有这个心,只是用这种行为来表示自己无意和六阿哥争夺皇位。
毕竟三阿哥没了,他就是皇帝名义上的长子。
哪怕出身不好,哪怕皇帝不喜,这一点却是无可挑剔的事实,若是有心,未必不能借此争一争。
不过,不管四阿哥是那种想法,费云烟都不会在行势大好的情况下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状眉头一竖,轻声呵斥。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的出身怎么了?”
“咱们大清的确讲究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你父皇的身上,母亲再尊贵,难道还能尊贵过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