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川他哥眉头紧锁，看许一柠的目光变得不客气。
周时川比他还生气，可爸妈就在身旁，他们兄弟俩早就说过，不管什么矛盾都不能在爸妈面前闹。
他压低声音对他哥说：“她让你送爸妈回家，你也不想闹大。”
他哥瞪周时川，“她是你嫂子，你女朋友凭什么这么对她？你也由着她这么对你家人吗？”
周时川只差一拳揍过去。要不是爸妈在，就凭这句话他就能打人，他一忍再忍：“你别说话。先问问她做过什么。”
他哥眼睛都快要喷火，“你把话说清楚。”
周时川捏紧了拳头，语气冷冽，“你以为我不想说？你看看她敢不敢？”
他哥这才看到自己老婆的脸色变得难看，还有她刚才的心不在焉，分明是有事瞒着。
周时川最后一次提醒他哥：“你再不走，那就让爸妈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我是不怕的。”
他哥咬咬牙，终于带父母离开。
周时川心里一片荒凉。他可以坚定地选择许一柠，反正他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乖孩子，他也不认为自己做错。
他爱许一柠。
可又恰恰是他，让一柠受到这样的伤害。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是他嫂子？
他没办法想象一柠刚才经历的事，是怎样扯开了她的伤口。
很多年前踹开的那道门，他直面了她的伤痕累累。
很多年后的现在，不是他踹开的这道门，她也不再是原来的她。可那些伤，即使痊愈了也不能当没发生过。
这一刻，他宁愿一柠没有和他重遇。至少这样，他在她的记忆里，就永远是那个能救她的少年，而不是让她再经历一次痛苦的人。
他要怎么办？什么事都可以原谅。这种事，没办法原谅。
他唯一能做的，是坚定地站在她身后，在她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周时川痛苦地看着许一柠和那个他叫嫂子的女人走到边上。
他悄悄跟过去。离得不远不近。他现在信不过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他本以为在无人听见时，伤害一柠的人至少会先开口道歉。然而事实让他发现自己是个傻子。
她竟然不要脸地先斥责一柠：“你想怎么样？还想像从前那样害我吗？我不怕你，许一柠。”
周时川第一次兴起打女人的冲动。为什么有这么歹毒的人？为什么他从来没发现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可他的一柠，非但没有被这种没品的人刺激到，反而狠厉地刺中对方的软肋：“你不怕我，那你改什么名？”
“你以为，把袁倩倩改为袁笑，就可以当黑历史不在了？”
“你以为，再一次用同样的方式针对我，就能让我崩溃？因为你知道我有幽闭恐惧症。”
“还是你以为，我现在不再是许家大小姐，你可以有恃无恐，想报复就报复？”
“甚至你以为，周时川和他哥感情很好，他为了家人，一定会舍弃我？而我为了他，会拿你没有办法？”
所有质问，层层递进，尖锐得直扎袁笑的大动脉，她的心理防线就这么被攻破。
她恶狠狠地骂许一柠：“你得意什么？唐晚月才是许家的大小姐，她是真凤凰，你只是山鸡。山鸡有山鸡的命，你帮凤凰顶灾又怎么样，你看许家现在理你吗？”
“那你呢？山鸡与凤凰你是一个不沾，你只敢躲在暗处发疯，你是见不得光的老鼠，时刻担心被你蒙骗而来的幸福，像泡沫被戳破。”许一柠像在欣赏她的无能狂怒，要比诛心，她从来不会输：“别说你所谓的幸福了，就是你，在我眼里连颗尘都不算，多看一眼都晦气，你是怎么普信到，觉得我会看得起你辛苦堆叠起来的多米诺骨牌？”
袁笑的脸一下变白。多米诺骨牌，都不用别人碰，她自己一个不慎手一抖，就全倒了。
正如此刻。一个冲动的举动，她努力得来的幸福，就这么被自己毁得彻底。
袁笑崩溃得低吼：“许一柠，是你害得我被退学，害得我被家里放弃，随便丢到垃圾学校，是你害得我被人一次次欺负，如果不是我命硬，我早就熬不到现在。都是你，都是你，你凭什么过得好？你凭什么心安理得？”
许一柠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看，真正的你有多丑。你丈夫你公公婆婆都不知道吧？骗着骗着，你连自己都骗过去。可你怎么蠢到，一见到我就破功，把这么丑的自己释放出来？这报复，到头来只捅了你自己刀子。”
“而你预想中的结局，只能由我说了算。我一直认为我是个有修养的人，原来面对垃圾，修养是没有用的。那年你们几个对我动手我都没认输，现在就更不可能怕。你不是问我想怎么样吗？上次没教会你的事，这次我保证让你学得明明白白。”
袁笑死死瞪着她，忽而阴森地一笑，“你想周时川跟他哥决裂，你就尽管对付我。忘了告诉你，要是没有他哥，他早就没命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许一柠却没有落入她的陷阱，她像在看垂死挣扎的老鼠，“怎么还看不清呢？蠢货。周时川怎么做，跟我对付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他的谁，也跟我没有一毫关系。但你就比较惨了，因为你这块垃圾的冒头，会引起其他几块垃圾的恐慌。一个个来，不急。我现在有大把时间。”
“你只看到许家小姐身份能做的事，却看不到因为这层身份的限制，让我有所保留。现在这些限制，终于脱离许家，不再是事。”
“至于你想让我崩溃的幽闭恐惧症，这次完全克服了。一百次心理疏导，不如自己强大一次。我也真心劝你，或许你该用同样的方式逼一下自己，说不定你也能克服。”
袁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掠夺而空。没错，她加注在别人身上的伤痛，到后来由另外一些人加注到她身上。世界真他妈是个圆，没有谁逃得过。
她见过许一柠去心理诊所。因为那里她也去过。所以她知道。
可笑的是，她到现在依然有阴影，许一柠却走出来了。
为什么所有好事都发生在许一柠身上？凭什么。
许一柠朝她露出满含深意的笑，“是时候跟警察交代你的恶行了。虽然你很聪明没让监控拍到，但我保留了证据。你的指纹，拉扯的痕迹，我身上的伤，还有我反抗过程对你造成的伤。看样子你又要撒谎了，不然你消失一阵子对家人说不清。祝好运。”
袁笑腿软得差点站不住，眼前有阴影笼罩，她抬头看到周时川，他眼里的恨意像要生生将她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