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尝了几口，确实很清淡，却也鲜甜。虽然他平常几乎不喝这种汤。
许一柠问他：“喝得习惯吗？”
他说味道很好。
她笑笑，贺霖才看到上的菜里有两个辣的，仿佛为了照顾他善意的谎言。
贺霖暗想，周时川还跟她说了多少？他其实也可以不吃辣的。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他想知道她的事，但她很快便聊起他问的那几家公司：“我跟其中一家接触过……”
贺霖听她缓缓说着，心里苦笑，他拿当借口的事，她在认真对待。
是不是除了说工作上的事，别的事都不能聊了？
可要是不说工作上的事，根本不会有这顿饭。
许一柠说完，见贺霖似在思考，也就不打扰他，自己安静地吃着饭。
忽然听到贺霖欲言又止地问起她来：“我听南城这边的朋友说，你离开许氏了？”
本来以为许一柠多少会有些反应，但她很平静：“是的。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我离开许家了。就是那个原因，我不是许家的孩子。”
贺霖细细看她的神色，还是没有波澜，他问她就答，不会隐瞒，很是坦荡。
“那你……”
许一柠直视他的眼睛，“关于我们合作的项目，不会有任何影响。”
只是可惜了，当时如果老许肯要的话，她现在都不用管这项目了。
贺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她：“我没担心过项目的事。你当初敢找我，不会是贸贸然的事。”
或许该说，当时她身上那种压倒性的自信和光芒，就已经让他信服。
谁都不喜欢被碾压，可强者之间也遵循慕强法则。比起能被自己轻易碾压的，人下意识还是会更相信那个碾压自己的。
事实证明，他没选错，也因为决断得够迅速，贺家掌事权也拿下了。
这就是蝴蝶效应，因为先有这个1，才能带出后面的无数个零。
在这点上，他应该感激许一柠。如果可以，他永远不会让这段合作关系被破坏。
许一柠些许讶异。因为她身份有异的事，贺霖目前最该担心的就是她的资金链不是吗？
竟然说不担心，可能是看在周时川的面子上，跟她说几句场面话？
不管他怎么想，她已经给出了她的承诺。合作还是照旧。
“感谢贺总信任。”别的话不必多说了。
贺霖不是小白，她也不是。想必他已经揣度过为什么她之前不用许氏的名义跟他合作。
许氏和她，现在完完全全是两回事了。
贺霖轻放下筷子，有些无奈地说：“不喊贺总好吗？你和周时川这种关系，你喊贺总，我好像老了你们一辈似的。”
许一柠点点头说：“行吧。”都是称呼而已。除了合作伙伴的关系，他们真的不熟。
有了第一句，贺霖便能自然地问出第二句：“周时川也知道你离开许家的事？”
许一柠的神态更加放松了，“他当然知道。”
她不是包养小白脸，他也不是找富婆，既然是恋爱，就应该让对方了解自己才是。
多得周时川的高情商，他说他压力骤减。不知怎么想得出来的。
果然。还是那句话，上天对他们太过偏爱。
贺霖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迟了就是迟了，后来者怎么追赶都没用。
周时川还是许一柠选的。
贺霖尝试着问：“你很早就认识周时川了？”
许一柠不答反笑，“这个你问周时川。”总不能周时川都没头绪，她就告诉了贺霖吧。
不合适。
外人再好奇也好，当事人有权保持缄默。
贺霖想了想说：“他说他不记得了，但你记得。”
说完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行径是不是有点，茶？
许一柠会不会对他有看法？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许一柠没觉得这有什么，喜欢是可以宣之于口的事，相信换成其他女生，会更早动心吧。
她还是隔了这么多年才捡起这段缘分的。已经够佛系了。
“他不记得很正常。我记得也不代表什么，只是因为刚好遇见，他很好，我不想错过。”
贺霖突然有种手脚都无处安放的感觉。他在做什么，听许一柠说她对周时川有多在意？
他终于可以理解周时川的自信。异地恋又如何，根本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问题。
现在他要说点什么？他的心情酸得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许一柠找的话题，“cL这一仗，离不开你大力支持。周时川走到今天也是。”
她让人上了一瓶酒，亲自给贺霖倒酒，“我敬你，贺霖。”
贺霖心底更是苦涩。他们合作的项目至少顶几十个cL，都没见她这么真心诚意地敬他一杯，更多的是商场上打交道，几分真几分假，互相面子上过得去就完事。
可因为周时川，她敬他。
贺霖突然不想当大度的人，却还要笑着说：“我们创业到现在，周时川付出更多。”
不然不会叫cL，周时川在前，他在后。
贺霖假装开玩笑：“你就不怕他这次赔得什么都不剩？”
“不会。”许一柠眼里没有笑意，她很认真地说：“因为你们深耕过，也热爱这事业。这次就算赔了，下次总会翻身，下次不行就下下次，总会成的。”
“而且他也跟我说过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我不也跟他一样？”手里有什么就想什么，没有就不想。但机遇不等人。
她养他，养得起。他打份工养她，也养得起。那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贺霖无言以对。他们连想法都这么契合，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R视界能紧紧追在cL后面了。
他们谁都没耽误自己，更不会耽误对方。
起伏，高低，都不是问题。有相伴的实力，也有相爱的勇气。
“周时川如果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很高兴。”贺霖喃喃地说。
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恭维许一柠。
许一柠心里想的却是，大好人早就高兴过了。他的高兴和感动都化为了身体力行。嗯，很可以的。
想到谁，谁就来。
许一柠手机响了，周时川打来的：“还在跟贺霖吃饭？你们在哪儿吃？”
她报了餐厅名，又问周时川吃了没。
周时川就故意装可怜：“随便塞几口。”
许一柠知道他在求关注。男人至死是少年。别看大好人情商高，幼稚的时候也是真幼稚。
她便打开视频，让他瞅一眼这边的实况。
周时川那个货便跟贺霖say hi，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互相不认识。
贺霖很想翻白眼。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吗？鸡贼。
周时川在那边嚷嚷：“贺霖，你多吃点，回宣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菜。”
许一柠失笑。怎么听起来这么茶。但是周时川至于吗？
她从头到尾没看出来贺霖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感觉。
他是典型的商人，这顿饭也就一个目的，旁敲侧击她的情况会不会对项目造成影响。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