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枝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她?”
“小僧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小僧希望她能平安无事。温家满门忠烈,只余她一人,她不该死,也不能死。”
成措的坦荡,让魏枝和无尘在这一刻都相信了,他与温棠之间并无过分之举。
“成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你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就已经注定了结局。”魏枝说的无情。
成措腹中绞痛,他瘫倒在地,可这痛意却越来越深。
他对药理精通,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这毒药是断肠草。
中毒的人,要痛上一盏茶才会死,而且身体会慢慢地化成一摊血水,好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他们是要将自己生生折磨死。
而成措只庆幸,喝下这瓶毒药的是自己,不是温棠。
看到成措发作的样子,魏枝吓了一跳。
无尘解释道:“这是断肠草,留下尸体太麻烦了,他最后会化成一滩血水。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
这瓶毒药是无尘亲自选的,魏枝并不知道是什么,但听了他的话,魏枝的心中发寒:“你好像很讨厌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他一介卑微之躯,敢觊觎恭王的人,死不足惜,只有死的痛苦,才能赎他一身的罪孽。”
就算是成措再能忍痛,也受不了这种疼痛,在地上翻来覆去,衣襟也不由地散落开来。
于是,魏枝看到了他肩膀处的一个小圆形的红色胎记。
魏枝的记忆,似乎回到了她当年刚刚生产的时候。
她在生完孩子昏迷之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孩子肩膀上的胎记。
可是等她醒来之后,看到的孩子肩膀上并无胎记。
她只当是自己生孩子太痛,产生了幻觉。
但成措肩膀上的胎记,与她记忆中的胎记重合在一起。
魏枝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扯开了成措的的衣襟,将那胎记看的更清楚的:“他怎么会有这个胎记?”
无尘一脸茫然:“他被送来这里的时候,身上就有这个胎记。”
“不会的,不会的……”
魏枝的手都在颤抖,耳边回荡着成措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痛苦呻吟,十分无措。
一直守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崔嬷嬷突然开口了:“皇后娘娘,您可算是认出来了,成措才是您生下的孩子。”
魏枝和无尘看向崔嬷嬷,崔嬷嬷不复之前谨小慎微的模样,眉眼间带着得意:“当年,是老奴亲自换了您与长公主的孩子。”
魏枝记起来了,当年凤拂音进宫面圣突然临盆生产,而她在喝了崔嬷嬷端来的一碗羹汤之后也发作了。
她与凤拂音是同一天生产,只是凤拂音生出了一个死婴,所有人都不敢再提此事。
魏枝的产期原本就在那几天,所以她并没有生出什么疑心。
这些年来,凤拂音帮着凤明弈争夺储君之位,她也只当凤拂音失去了孩子,而凤明弈与那个孩子同日出生,凤拂音是移情。
却从未想过,凤明弈才是凤拂音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魏枝怒吼,“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啊。”
“崔嬷嬷当然是听本宫的命令行事。”凤拂音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容祁。
看到凤拂音出现,无尘的眼底闪过震惊与慌乱。
“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本宫?”魏枝抱着成措,声嘶力竭地质问。
崔嬷嬷走到了凤拂音身边:“娘娘,当年老奴的弟弟被赌场的人追债,你却让老奴不要管他,是长公主替老奴的弟弟还了赌债。这份恩情,老奴不能不还。”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魏枝尚未出阁,她看不惯赌徒,怎么可能会给崔嬷嬷钱?
没想到,被凤拂音钻了空子。
魏枝看向凤拂音:“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拂音嗤笑一声:“这个问题,应该让无尘来回答你。”
魏枝待字闺中之时,经常来宝觉寺上香,一来二去的,与无尘心意相通。
那个时候,无尘甚至想过还俗去娶魏枝。
而凤拂音在一次上山礼佛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无尘。
因为深爱魏枝,无尘拒绝了凤拂音。
可后来,先皇为凤淅川和魏枝赐婚,魏枝岂敢抗旨,最终舍弃无尘,嫁给了凤淅川。
魏枝大婚当夜,无尘破了酒戒,喝的酩酊大醉。
凤拂音知道无尘受了轻伤,特意来看望他,见他喝醉,借机与他一夜春宵。
本以为有了这层羁绊,无尘会为她还俗,留在她身边。
可无尘竟然不愿意。
后来,凤拂音怀有身孕,她再次来见无尘。
凤拂音想着,有了孩子,无尘的态度会不一样。
但无尘听到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只是更加厌恶。
恨意就此滋生,凤拂音要报复无尘,决定从魏枝下手。
崔嬷嬷这颗暗棋,终于发挥了作用。
在调换孩子之后,凤拂音并未将魏枝的孩子留在身边,而是对外宣称自己生了个死婴,实则将孩子送到了无尘身边。
随着往事被揭开,成措似乎都忘记了疼痛,原来自己是大皇子,与温棠有婚约的人原本就应该是自己。
命运让他们分离,却又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可惜,终究还是错过。
“你恨我,那你来杀我啊,为什么要对魏枝和大皇子动手?”无尘愤怒地问道。
凤拂音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恨你,可我也爱你,我怎么会杀你呢?我要让你比我更痛苦,你知道我等着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但凡你对我们的孩子有一丝一毫的怜惜,成措都不可能在宝觉寺过的这么惨,你对他也下不了死手。
无尘,你一直都觉得我跟你有了这个孩子,就是一个错误!”
听着凤拂音的话,无尘往后退了一步。
凤拂音步步逼近:“我说过,我不如你心狠。
当年我没有杀了那个孩子,反而将他送到了你的身边,你误以为他是你的儿子,依旧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杀‘亲子’,我再狠,也不如你狠!”
“你别说了,别说了……”
“你深爱魏枝,为了她的孩子,可以杀了我们的孩子,现在,我偏偏要让你们自食其果。
毒药是你亲自选的,是魏枝自己拿给成措的,一个杀了心爱之人的孩子,一个杀亲子,这才是我对你们的报复。
没有人可以辜负本宫,谁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