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太郎的擂台,则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象。
龟太郎的棍法越发臻至化境,“擎天·御”引动水土空间,防御滴水不漏;
“擎天·镇”点破时空,镇压一切;
“擎天·点”虚实莫测,直指要害;
“万道惊变域”更是气象万千,包罗万象。
然而,龟太郎的战斗往往持续颇久,过程虽惊险迭起,棍影翻飞,道韵流转,让懂行的妖物看得目眩神迷,让不懂行的妖物看的昏昏欲睡。
但最终结果却毫无悬念,他总能赢。
更让角斗场高层如鲠在喉的是龟太郎那“不合时宜”的仁慈。
面对那些凶神恶煞、上来就欲置他于死地的对手,龟太郎的反击凌厉而致命,棍下亡魂亦不在少数。
但一旦对手失去战力,开口认输,龟太郎便会立刻收手。
龟太郎不仅不取对方性命,甚至有时会允许对方带走部分非核心的战利品,比如一些疗伤丹药或普通妖器。
“胜者通吃”的铁律,在他这里形同虚设。
“呸!装腔作势的绿毛龟!杀了便是,留着作甚?”
“就是!看着就来气,一点血性都没有!”
“角斗场什么时候成了慈善堂了?”
看台上,嗜血的观众们嘘声、咒骂声不断。
他们渴望看到的是血肉横飞、生吞活剥的极致刺激,而非这种点到即止、甚至带点“温情”的结局。
龟太郎的擂台,人气虽因他的实力和连胜而居高不下,但那种原始的、令人血脉贲张的狂热氛围,却远不如其他血腥擂台上演生死搏杀时浓烈。
角斗场的收益因此受到了微妙的影响。
虽然龟太郎的胜率保证了庄家的基本盘不亏,但赌盘缺少了“爆冷”的刺激,门票收入也因缺乏“必杀”的噱头而增长乏力。
角斗场高层会议室内,气氛压抑。
“这绿毛龟…简直是一块滚刀肉!”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黑皮鳄鱼妖高层,正是当初赔付龟太郎天价灵石的那位,重重拍着骨桌,
“赢,是能赢!可这赔率低得跟送钱一样!0.2?0.3?谁还愿意大额押注?他倒好,还玩起了仁慈!观众都看腻了!”
“关键是,他挡了我们的财路!”另一个高层阴冷道,
“金鬃狮王和影杀豹那边催了无数次了!他们兄弟俩的复仇之战,绝对能引爆全场!赌盘能开到天价!可现在呢?这龟太郎仗着规矩,以境界差距为由,死活不肯接战!”
“规矩…哼!”疤痕黑皮鳄鱼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规矩是死的!他龟太郎难道能一辈子躲在规矩后面?等他到了元神巅峰…我看他还怎么推脱!”
“对!必须逼他尽快突破!安排!给他安排最强的入道初期对手!车轮战!让他没时间喘息!榨干他的潜力,逼他突破!只要他到了元神巅峰,我们就立刻安排狮王和影豹的挑战!赔率开高点,诱他入局!到时候…哼哼…”
第三个角斗场高层,同样的黑皮鳄鱼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无论是他被狮王撕碎,还是他爆冷…我们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如果他一直拒绝…万妖窟失踪几个角斗士,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龟太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龟太郎的赛程被安排得极其密集,几乎每天都有几场战斗。
对手清一色是入道初期境界,且都是角斗场精挑细选出来的狠角色:
有擅长精神冲击的幻音海妖,有防御力惊人、力大无穷的玄铁巨蟹,有身法诡异、淬毒暗器的鬼影章鱼……
龟太郎心知肚明,这是角斗场在逼他,在用高强度的战斗压榨他的潜力,催促他突破。
龟太郎无法拒绝,因为他需要战斗来磨砺自身,更需要角斗场这个平台来获取资源和信息,同时,他也需要时间。
擂台上,龟太郎摒弃了所有杂念,将每一场战斗都视为磨刀石。
对阵幻音海妖,他沉心静气,以“万物惊”符文稳固识海,擎天棍引动大地脉动,以厚重土元对抗无形音波,最终一棍“镇”字诀,破开幻境,点中对方妖丹所在,逼其认输。
海妖离去时,眼中带着一丝感激。
对阵玄铁巨蟹,他不再硬碰硬,将“御”字诀发挥到极致,棍影如水,卸力化劲,不断游走,寻找对方甲壳连接的薄弱点。
战斗持续近一个时辰,最终以“点”字诀,连续三棍精准点在同一处关节缝隙,生生震裂了对方引以为傲的玄铁甲壳。
巨蟹妖力溃散,无奈认输。龟太郎默许它带走了碎裂的甲壳残片。
对阵鬼影章鱼,他融入虚之真意,棍影飘忽不定,让对方淬毒的触手屡屡落空。
同时,他细心观察对方毒素特性,甚至在防御中尝试模拟其毒性侵蚀的轨迹。最终抓住对方一次喷吐毒墨的间隙,一棍“覆”字诀,引动水元化作滔天巨浪,将毒墨反卷回去,逼得鬼影章鱼手忙脚乱,被棍尖点中核心,重伤认输。
每一次战斗,都惊险万分。
龟太郎的龟壳上又添了几道新的裂痕,纵横交错地刻在原本就布满伤痕的背甲上,最深的一道几乎能窥见内里坚韧的血肉,那是今早对战\"碎岩莽\"时被其尾椎狠狠抽击留下的印记。
龟太郎手中的擎天棍也不复往日光洁,灰黑色的棍身布满细密的划痕,靠近中段的位置甚至有几处明显的撞击凹点,那是硬接\"铁拳猿\"百拳后留下的战痕,每一道印记都在无声诉说着一场场恶战的惨烈。
经过一场场生死磨砺,龟太郎体内的妖力早已不复最初的驳杂。
在一次次被逼至极限、近乎油尽灯枯的压榨中,那些浮躁的杂质被彻底淬炼干净,剩下的妖力变得越发精纯凝练,流转间带着水土交融的厚重与绵密,运转时竟能听到类似潮汐拍岸的低鸣。
而他对水土道则的掌控,也在实战中愈发圆熟,甚至能将空间的虚实、时间的缓急融入其中。
有时看似缓慢的一击,实则蕴含着时间道则的凝滞,让对手避无可避;
有时明明在眼前的身影,却能借着空间道则的变幻,突兀出现在敌人侧后方。
那由多种道则融合而成的\"万道惊变域\"雏形,在频繁的生死关头催动下,也悄然发生着蜕变。
最初只能笼罩丈许范围,如今已能蔓延至三丈开外,域内的道韵流转越发自然圆融,水土的厚重、时空的诡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让对手步步受限的领域,每当这方领域展开,总能让龟太郎在险境中多几分转圜余地。
只是,无论战况何等凶险,龟太郎始终恪守着自己的底线。
每当对手力竭认输,哪怕再占尽上风,他也绝不会痛下杀手,总会留对方一线生机。
今早对战\"碎岩蟒\"时,明明一棍就能击碎对方七寸,他却在对方嘶哑着喊出\"我输了\"的瞬间收了力,只将其击晕在地。
这份仁慈让龟太郎赢得了不少底层角斗士的无声敬意。
那些同样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斗士,常在擦肩而过时,用眼神向他传递一丝感激与认同。
但这举动,却也让角斗场高层对他越发厌恶,毕竟在他们眼中,角斗士的价值就在于用鲜血和死亡取悦观众;
更引来了看台上嗜血观众的不满,每当他放过对手,看台上便会响起震耳欲聋的嘘声,夹杂着\"懦夫假慈悲\"的怒骂。
然而,龟太郎只是默默收起擎天棍,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转身走向下一场等待他的战斗。
角斗场阴暗的角落,两双充满仇恨与杀意的眼睛,始终如附骨之蛆般盯着龟太郎。
金鬃狮王,体型比虎贲更加庞大雄壮,通体覆盖着如同熔金般的华丽鬃毛,额头的“王”字纹路更加深邃威严,散发着入道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行走的火山。
他身边,影杀豹身形相对精瘦,皮毛是完美的暗影之色,气息幽冷,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致命毒蛇,入道中期巅峰的修为,更擅长速度与一击必杀。
“大哥,这缩头乌龟天天打这些小鱼小虾,何时才肯与我们一战?”
影杀豹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看着擂台上又一次点到即止、放对手离开的龟太郎,利爪深深抠进坚硬的石壁。
金鬃狮王琥珀色的巨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烈焰,他看着悬挂在角斗场大门外、早已风干但依旧狰狞的虎贲头颅,声音低沉如闷雷:
“他在拖时间!在积蓄力量!角斗场也在逼他!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变强,距离元神巅峰不远了。等他突破…哼!”
狮王巨大的爪子捏得咯咯作响,
“角斗场的规矩也护不住他!我们兄弟的复仇之战,必将以他的头颅祭奠三弟!”
“我要亲手剥下他那身怪毛龟壳!”影杀豹舔了舔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