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岔口通道往里,光线变得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血腥味、汗味以及一种狂躁的能量气息。
通道尽头,是一个颇为宽敞的石室,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惨白光芒的兽骨灯。
石室内分布着好几扇厚重的骨门,不知通向何处。
正对通道的,是一个由巨大兽骨垒砌的柜台。
柜台后面,赫然又站着一头黑皮鳄鱼妖!
这头鳄鱼妖体型更为庞大,接近三米高,覆盖的黑色鳞片油光发亮,隐隐泛着金属冷光。
头颅依旧是鳄形,但眼神锐利,气息沉凝,赫然是元神初期的修为!
它穿着简陋的皮甲,腰间挎着一柄沉重的骨锤,正用一块粗糙的兽皮擦拭着柜台。
“嘿!奶奶的!”
金鹏一进来就乐了,指着柜台后的鳄鱼妖对龟太郎和黑熊道,
“老大,老三,你们看!咱们这是捅了黑鳄鱼窝了?门口一个结巴小崽子,里面还藏个大家伙!”
柜台后的黑皮鳄鱼妖似乎对金鹏的调侃充耳不闻,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它停下擦拭的动作,抬起鳄鱼头,一双冰冷的竖瞳扫过龟太郎三妖,尤其是在感知到龟太郎元神中期、金鹏元神巅峰、黑熊元神巅峰的修为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它放下兽皮,对着三妖拱了拱手,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流畅,与门口那位天壤之别:
“三位道友,是来参加角斗的吧?”
龟太郎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拱手回礼,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
“正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这位黑鳄兄指点一二,我们该当如何?”
那黑鳄妖再次拱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好说。在下黑骨,此间管事。三位既然踏入此地,有些规矩须得先知晓。”
它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
“此地,乃是‘角斗场’,而且是万妖窟内——唯一的角斗场!”
“唯一”二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三妖心头!
龟太郎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金鹏脸上的戏谑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
黑熊也下意识地收起了那副馋涎欲滴的表情。
万妖窟是什么地方?
海眼巨城下城,又名万妖窟。
是最混乱、最危险、也是强者云集的三不管地带!
能在这种地方开角斗场已属不易,而能成为“唯一”的存在……其背后的能量,绝对恐怖!
这黑骨管事看似平淡的介绍,实则是最直接的下马威!
潜台词就是:在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敢闹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龟太郎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脸上笑容不变,甚至带上了几分“识相”的谦卑:
“好说,好说!黑骨兄放心,我们三兄弟初来乍到,只为讨口饭吃,混个前程,绝不敢坏了角斗场的规矩。”他姿态放得很低,将“求财”的目的摆在明面。
黑骨管事那冰冷的鳄鱼脸上似乎缓和了一丝,也可能是错觉,显然对龟太郎的“识趣”很满意。
它点了点头,凡是来参加角斗的凶悍妖族,它都要先来这么一手。
否则,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一旦打起来收不住手或者输了不服,会给角斗场带来无穷麻烦。
“规矩很简单。”
黑骨管事不再废话,从柜台下摸出三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入手冰凉沉重的黑色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兽首图案,獠牙毕露;背面则是一片空白。
“领取身份令牌。此令牌会记录你们的每一场战斗,胜则积胜点,败则扣胜点。连胜场次越高,出场费自然水涨船高。每十场不败,为一个档次,待遇提升。百场不败,名动万妖窟。千场不败……”
黑骨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和狂热,
“……那便是传奇!整个海眼巨城都会记住你的名字!”
它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肃杀:“角斗场内,无任何规则限制!兵器、神通、毒药、陷阱……只要能杀死对手,无所不用其极!一方认输,或彻底死亡,战斗即结束!胜者,通吃一切!包括败者身上所有财物,以及……其血肉!”
它冰冷的竖瞳扫过龟太郎三妖,仿佛在确认他们是否理解这“血肉”二字的含义。
“最后一条,角斗场会为每场角斗开设赌局。若轮到你们上场,你们可以押注——但只允许押自己赢!”
黑骨管事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
“这是角斗士唯一能为自己争取更大利益的机会,也是……催命符!押得越多,死得越快的有的是!”
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血腥、残酷、毫无温情!
金鹏眼中战意燃烧,跃跃欲试。
黑熊舔了舔嘴唇,似乎只关心“血肉”那部分。
龟太郎则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
“三位,报个名号吧,刻录令牌。”黑骨管事将三枚令牌推了过来。
龟太郎拿起一枚,略一思索,一缕妖力注入:“龟三。”
名字越普通越好。
金鹏拿起一枚,毫不犹豫:“金羽!”
黑熊抓起最后一枚,瓮声道:“熊霸!”
黑骨管事点点头,取出一根闪烁着幽光的骨针,在三枚令牌背面飞快地刻下三个名字。
刻录完成的瞬间,令牌微微一亮,仿佛与持有者建立了某种联系。
“好了。”黑骨管事收起骨针,指向石室侧面一扇厚重的骨门,
“拿着令牌,从此门进入候战区域。会有人安排你们的场次。记住,上了场,生死自负!祝三位……武运昌隆!”
它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戏谑。
龟太郎将令牌揣回怀中,那双绿豆眼深处静得像潭深水,不起半分波澜。
他先是瞥了眼那扇白骨垒成的巨门,门轴处凝结的暗红血垢泛着冷光,仿佛通往无间地狱的入口;
又转头瞧了瞧身侧,金鹏正抖着翅膀,铁爪在地上抓出细碎的火星,战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黑熊则攥着砂锅大的拳头,喉间滚出兴奋的低吼,浑身肌肉都绷得像拉满的弓。
这时,龟太郎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他抬手拍了拍背后的擎天棍,棍身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像是在回应主人的心意。
“擎天棍,也该沾点血了。”
话音刚落,他已率先抬步,朝着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门走去。
金鹏振翅跟上,黑熊则迈着沉重的步伐紧随其后,三妖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拉得很长,缓缓没入骨门投下的阴影里。
沉重的骨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骨门后竟是条向下延伸的甬道,石阶湿滑得能映出人影,壁上油灯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刚迈入门内,一股混杂着浓烈血腥、酸馊汗臭的浊气便扑面而来,其中还裹着无数股气息。
有困兽般的狂暴、濒死的绝望,更有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往人肺里钻。
远处传来的声响越来越清晰:
震耳欲聋的咆哮里夹着骨头碎裂的闷响,兵刃相撞的锐鸣刺得人耳膜发疼。
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观众席方向滚来的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那声音里的狂热几乎要掀翻甬道顶。
万妖窟唯一的角斗场,向他们张开了獠牙。
而龟太郎握紧了背后的擎天棍,粗糙的棍身传来冰凉而坚定的触感。
十年磨砺,藏锋于拙,今日,便是“擎天”之名初啼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