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幕上,画面继续播放:
[两日后,众人终于来到长安城外。]
[风沙渐息,长安城的轮廓在黄沙中若隐若现。]
[“终于到了……”巫栖月揉了揉酸痛的腰,看着长安城,竟生出一些欣慰:“再不到长安,我的腰真的要断了。”]
影院里,百里胖胖看着巫栖月脸上的欣慰,有些好笑:“姐这身体素质也不行啊。”
沈青竹瞥了他一眼:“你连续骑两三天马不休息试试?”
百里胖胖想了一下,不做声了。
行吧,他还不如他姐呢。
[霍去病望向皇城方向,又看向巫栖月,沉声道:“军情紧急,需即刻面圣。颜仲,你且带巫姑娘熟悉长安。”]
[巫栖月抱拳作为回应。]
[霍去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离开前还拽走了骂骂咧咧的公羊婉。]
[待人走远,巫栖月仰首望向这座巍峨都城。]
[朱雀大街车马如龙,虽然当今异兽大乱,却仍掩不住盛世气象。这般景象,纵使在两千年后的影视资料中,也是难见其万一的。]
[她忽然转头问道:“话说,长安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颜仲闻言愣在原地,他自然知道长安城的繁荣之处。但……看见少女疑惑的神情,他有些说不出口了。]
[这要传出去,说他带个黄毛丫头去袖舞坊……]
[况且这姑娘自称来自两千年后,要是在史书上记一笔“元狩元年,颜仲携巫氏女夜游袖舞坊……”那他的一世英名可以直接去喂异兽了啊!]
[巫栖月微微挑眉:“问你话呢,莫非堂堂长安,还没有一处拿得出手的繁华地?”]
[颜仲耳根发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当然有,就……袖舞坊。”话刚出口,他便悔青了肠子。]
影院内。
百里胖胖倒吸一口凉气,作为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他显然明白“袖舞坊”是什么地方。
王免默默低下头,恨不得穿越回去捂住颜仲的嘴。
可惜了,当初的自己还不熟悉巫栖月,也并不知晓“袖舞坊”是个什么地方。
公羊婉在一旁冷笑:“当时大人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伪君子就是伪君子,装模作样带坏小姑娘。”
不远处,孔伤正低声给一直揪着他问来问去的夏思萌解释:“袖舞坊,就是古时候的风月场所……”
“你的意思是他带月亮去青楼?!!”夏思萌一个大嗓门,整个影院回荡着她的声音。
霎时间,所有不明所以的人齐刷刷瞪大眼睛。
数十道目光齐齐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其实他也很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开片刻,颜仲竟然捅出这么大一篓子。
[巫栖月听着颜仲解释“袖舞坊”是个什么地方,又看了眼身旁快要“烧熟”了的王面。]
[她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那这样,你带我去附近的糕点铺子转一圈吧。”]
[颜仲长舒一口气,庆幸史官笔下的自己不用遗臭万年了。]
[街市上行人频频侧目,但巫栖月浑然不觉,一头白发在整个街道显得格外张扬。]
[颜仲带着巫栖月到了附近的招牌。巫栖月站在几个摊前,直接大手一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来一份。”]
[“得嘞!”那摊贩眉眼带笑。]
[巫栖月正咬着肉饼,颜仲突然问道:“巫姑娘,后世……可还传颂侯爷之名?”]
[巫栖月咽下嘴里的肉饼,笑了笑:“何止,两千年后,谁人不知封狼居胥霍去病?”]
[颜仲轻笑着点点头。所幸自己没真去袖舞坊,否则怕是要连累侯爷青史蒙尘了。]
[暮色如墨般晕染开来,逐渐笼罩了整座长安城。]
[颜仲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色,提醒道:“我们该回去了,再晚就要犯宵禁了。”]
[巫栖月刚要应答,忽觉鼻尖一热。一滴、两滴……殷红的血珠接连坠落。]
[颜仲慌忙递来手帕,整张手帕瞬间被染成触目惊心的红。]
[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响起,角落的阴影中,一只眼睛蓦地睁开,浑浊的眼球诡异地转动着,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巫栖月腕间的红铃突兀响起,她呼吸一滞,交代颜仲城门会发生兽潮后,便转身跑向皇城。]
影院内,音响同时传出刺耳的红铃声。
安卿鱼看着那只眼睛,眉头蹙起:“……是混沌。”
整个影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接下来的画面会是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有预感,却又不敢细想。
或许……那又是一段令人心碎的往事。
[血色残阳下,巫栖月一把拽过那个吓呆的小女孩,将面前的复制品斩杀。]
[她单膝跪地将孩子护在身后,眼前,密密麻麻的将士们正在自相残杀,鲜血已经染红了这片土地。]
[她能清晰地看见每个复制品身上缠绕的混沌黑气;也能看见,那些真实将士眼中的绝望与疯狂。]
[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太多了……就算能分辨真假,面对这场混乱的厮杀,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悲剧发生。]
影院内,终于有人问起:“月亮为什么不使用法阵呢?”
其实所有人都隐约猜到了答案,只是不敢说出口。
王免盯着屏幕上那道孤影,回答道:“她当初为了躲避因果,连名字都舍去了,自然没有办法去使用这些法阵的,也用不了神墟。”
“也就是说,她当时自身没有任何能力?”莫莉震惊道。
“……对。”王免轻声道。
角落里的周平突然攥紧拳头。
月亮的离开,最开始……是因为他。
如果那时候,他能再强一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让她经历这些了?
[就在巫栖月陷入一筹莫展之际,一抹耀眼的红发闯入视线。她眸光微动,毫不犹豫地上前:“克洛伊,请帮帮我。”]
[克洛伊震惊于少女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但看着那双纯粹的眼睛,她意外地生不起质疑。]
[“作为耶兰德的代理人,我自然不会对苦难视而不见。”她这么说道。]
[“那这里就拜托你了。”巫栖月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又突然驻足,她皱眉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过片刻,她便做出选择,将面具藏入怀中,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躁动的红铃:“王面,用你的神墟停滞这片时间。”]
[王面虽不明所以,却依然展开了时间领域。当时间神墟笼罩这片区域的刹那,刺耳的铃声竟渐渐平息下来。]
[“现在,躲进面具里去。”巫栖月轻声道。]
[王面依然照做。只是那一瞬间,他看着少女决绝的模样,想起那扑向烈火的飞蛾。明知是毁灭,却义无反顾。]
[巫栖月深吸一口气,却依旧坚定前行。]
[皇城之下,阴影中,一个被黑雾笼罩的身影缓缓显现。]
[“就凭现在的你,也配让我亲自动手?”混沌看着眼前孱弱的少女,声音带着讥诮。]
影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没有神墟,没有法阵,只有一把刀……这个残酷的认知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银幕上的每一帧画面都化作锋利的刀,将“无能为力”四个字深深刻在每个人眼底。
[破空声袭来,巫栖月本能地用黑刀阻拦,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整个人掀飞,刀身顿时爬上蛛网般的裂痕。]
[混沌的身影倏地消散。巫栖月瞳孔骤缩,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反手一刀斩向身后。]
[可那张扭曲的面孔一闪,又出现至她面前:“陪你玩玩倒也无妨。可惜我现在……很赶时间啊。”]
[话音未落,混沌单手一挥,弋鸢突然爆裂成无数碎片。其中一片化作黑芒,自巫栖月后心插入,瞬间贯穿少女单薄的胸膛。]
[那把断裂的弋鸢从少女掌间滑落,“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混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伸了伸懒腰转身离去。]
[少女双目轻阖,低垂着头静静跪着。那曾经如雪般纯白的发,此刻沾满尘泥与血污,几缕碎发被血渍黏在苍白的脸侧,再不复往日光泽。]
影厅的角落里,叶梵死死攥住座椅扶手。
这位向来沉稳的男人看着银幕上染血的面容,连指尖都在发抖。
每一帧画面都像是一把钝刀,缓慢而持久地剐着他的心脏。
就像当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奔赴死亡时,唯余满身无力。
他多想现在就冲进银幕把女儿拽回来,可当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只触碰到那浮动的尘埃。
像极了那年雪山顶上,她还未落下便蒸腾的泪。
历史的长河无法倒流,银幕上的血色还在蔓延。
而他能做的,只是将她默默承受的所有破碎和黑暗刻进骨髓,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