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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兄弟两个,举起酒坛共饮。

沈清臣面薄而白,半坛酒下去,脖颈和耳朵就红了一片。

沈萧见状直笑:“到底是在上都的,若你去嘉关喝上半个月,别说红了,黑的你压根看不出来。”

沈清臣眼中露出向往:“狼胥林的树,长大了吗?”

那是离开嘉关时,他同父母兄长一起种下的。

沈萧道:“长大了,若是这会儿砍去,能给你做好几把弹弓。”

沈清臣捧着酒坛,刚要开口,就听兄长说:“子谦,爹娘去时,说的话可还记得?”

沈清臣回避的抓起酒坛子,却被铁臂焊住,沈萧的看着沈清臣问:“回答我,可还记得?”

“记得。”

沈清臣回着,舌尖又麻又疼,他的否认说不出。

“好。”沈萧点点头:“既然记得,就重复一遍给大哥听。”

沈清臣烈酒灌入口中,嗓音粹着狠:“皇室薄待我沈家,凭什么要我们忠心耿耿!”

沈萧:“沈子谦!”

“母子夺权,皇位争夺,干我们家何事!凭什么他们的斗争,要用我们的鲜血来平复。”

沈萧面沉下来,厉声道:“休要酒后胡言乱语。”

沈清臣忍不住讥笑,扶着酒坛子,倾泻出满腔恨意。

“孝仁皇太后把持朝政,架空皇权,先帝不甘心,暗中给父亲送信,希望父亲能维护皇权正统,还天下朝堂安定。”

“父亲回:臣,忠君爱国,永护大燕。”

“哈哈,”沈清臣笑着,却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发疼。

“孝仁太后,为避免父亲倒戈先帝,硬是派人将我与母亲接回京,说是同太子做伴,可小太子那会儿多大,才刚刚出生没两个月而已。”

“漠北来犯,父亲死守,怎料宫廷之内先帝遇刺,母亲为护我惨死。先帝借刺杀名义清理内宫,宦官迅速掌权,在前朝与外戚分庭抗衡。”

“若非遇贵人,我岂能侥幸活下来!”

“若非心有警惕,我如今怕是像个傻子一样,被皇室耍的团团转。”

沈萧手一紧:“那药……可有后遗症?”

窗台的蜡烛爆开,花火跃出去,同琼雪融在一处。

“并未。”

沈萧想起传闻,意有嫌恶:“用药抹去人的记忆,是李氏惯用手段之一。”

只是记忆没了,仇恨和鲜血也能抹去吗?

看着弟弟情绪低沉,沈萧叹口气:“沈家只剩你我二人,漠北虎视眈眈,我身在战场,说不定什么时候后就......所以,希望你能在上都,平平安安。”

“可我观你这些年所作所为,一直都沉稳妥当,可今年却异常不同,张阁老一事上,若非周济,你差点就成了众矢之的。”

沈清臣闷声喝酒,对他的话不理。

沈萧瞧他又回避,没好气道:“今个遇到好些武将,说是户部催亏空紧,你这是作何?这事不是自古就有吗?作何现在就着急了。”

沈清臣:“我怀疑,大燕有漠北的奸细。此人运转在各省各官员之间,牵连者甚多,若是如此——”

“秣马厉兵,只待良机。”

沈萧说:“若只是盘马弯弓呢。”

沈清臣姿态轻松下来,“那就丰盈国库,创盛世太平。”

这话,说的沈萧一点都不信。

他抬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笑的意味深长:“你画的?”

沈清臣打开一扫,顿时后背绷直。

信上无字,唯有一只缩着脖颈的乌龟,生动又活泼。

沈萧定睛看了他一会儿,猛然笑了起来。

“哈哈。”

沈清臣将信揣怀里,举着酒坛打岔道:“快喝!”

仰头时,抬起的目光闪过轻柔笑意。

沈萧摇摇头:“说起来,你也不小了,成家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不知是哪家闺秀,趁着大哥在上都,刚好给你上门提亲,把事给订了。”

“要说成亲,也该是大哥先,毕竟大哥比我大好几岁呢。”沈清臣想着来了兴致,“在嘉关,大哥可有心仪的女子?”

沈萧一噎,握拳轻咳起来,眼前闪过一道白衣高挑的身影,顿时有些思念。

看着弟弟郑重道:“大哥,是指望不上了,沈家香火就靠你了。”

沈清臣:……

不了,他也指望不上。

雪色与月华交辉,

周济听着外面时而折竹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咚咚,敲窗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皱眉,隔着纱幔隐约见到窗外身影。

“严冬?”

“我。”

沈清臣?

周济撑着坐起来,大半夜不睡觉,来这作何。

想到两人扯不清的关系,又想到白日沈清臣查他的消息,顿时冷了脸:“哪来的贼,快快离去,莫要让本督不高兴,小心抓你——”

咯吱,窗户开了又合,一道身影翻进来。

沈清臣身上寒气十足,他站在几步外隔着纱幔看周济,夜色醉深,两人却清晰的看到彼此。

周济闻着空气里酒味,“喝多了?”

问完就后悔,喝不喝多关他什么事,问什么问。

“嗯,头疼。”

周济神念一动,这声音,怎么如此乖!

刚要开口再问,就见那男人开始解衣服,顿时眼皮一抖:“你,你干什么脱衣啊。”

沈清臣褪下外衫,这才走到床边:“衣服冷,怕你着凉。”

弯腰视线跟周济齐平,抬手摸了摸周济脸颊,笑了起来:“真好看!”

周济:“滚。”

沈清臣无赖的上去把人抱住,身子一斜歪上去。

“不滚,滚了去哪找你。”

他下巴搁在周济头顶,将人紧紧搂住:“周济。”

没人理,又重复喊着:“周济。”

周济捂住耳朵:“说。”

神态像是炸毛的猫,让沈清臣忍不住啄他一口。

周济发现这厮是真的醉了,眼睛一转压着人肩膀往上靠了靠,抬手摸着沈清臣头发:“乖。”

沈清臣仰头看着比自己高的人,脑袋蹭来蹭去,搂着周济的腰满心欢喜:“喜欢。”

周济:……

“那,既然喜欢,我们玩个游戏如何?”周济勾指摸了摸沈清臣下巴,见沈清臣满脸疑惑,继续道:“我问你答游戏,答的对了,有奖励哦。”

沈清臣醉眼迷蒙,点头如蒜。

周济点点他鼻子:“乖!第一个问题,你大哥回来,同你说了什么?”

沈清臣边想边答:“大哥,大哥说……要成亲,要我成亲——哎呀,疼。”

周济捏着他脸颊格外使劲,阴森森的:“你敢成亲?!”

沈清臣满腔委屈:“没有,是大哥说的,我没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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