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我不同意”三个字出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客厅内温馨气氛。
绯烟,脸上那妩媚入骨的笑容微微一僵,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忌惮。而她身旁的虎煞,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下意识地绷紧,琥珀色的兽瞳骤然收缩,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压制。
苏小月,紫瞳和林小萌早已习惯了白的强大威压,却依旧感到一阵心悸。
林小萌下意识地缩到了白的沙发后面,只探出一个小脑袋,脸上写满了担忧。
苏小月则上前一步,又猛地顿住,清冷的眼眸在林凡决绝的背影与白冰冷的侧脸之间来回扫视,内心纠结万分。
“我必须去!”
然而,在这足以让任何强者都为之战栗的意志中心,林凡却挺直了脊梁。
他迎着白那冰冷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如同在风暴中屹立了千年的磐石。
“白,这不是任性,是必须要做的事!我记得我灵能觉醒的初期,你就跟我说过,力量越大,承担就会越多。如今的我,与这个世界,与每一个我在乎的人之间的羁绊,已经不允许我坐视如今这个局面,能够帮忙,却选择袖手旁观!”
“你的命是无数循环中从命运手里抢回来的,不是让你拿去这样挥霍的!”白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怒意。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茶几的玻璃杯上,话音落下的瞬间,“咔嚓”一声脆响,坚硬的钢化玻璃杯表面,无声无息地浮现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数生命,还有我的朋友,就这样走进一个危险的陷阱!”林凡针锋相对,气势丝毫不弱。他说的朋友,自然包括了此刻首当其冲的李子珉和其他天煞小队的战友,也包括了随后会来增援的圣女艾米莉亚。
“朋友?”白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她缓缓坐直身体,那份慵懒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冰冷与压迫,“你那个天煞小队,有于剑坐镇,还有北极圣殿的支援,两大世界级势力的重大战役,怎么会没有后手?轮得到你去操心?林凡,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别忘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你,照样会转。”
林凡闻言非但没有被激怒,眼中那份决绝反而化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于锋芒的自信。
“是啊,世界离了谁都照样会转。”他看着白,声音平静,却字字铿锵,“可万一……就差我一个呢?”
这句反问,如同一道惊雷,在白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清冷慵懒的脸上,浮现出真正的、无法掩饰的震撼!
就差他一个?
这句话,从任何一个其他人嘴里说出来,都是狂妄自大的笑话。
但从林凡——一个穿越了无尽时空壁垒、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大“变数”的“界语者”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于宿命般的分量!
白看着林凡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自信,那份“天下为己任,舍我其谁”的担当,心中那座由怒火与担忧构筑的堤坝,瞬间崩塌。
是啊……自己一直以来,不就是将他视作能撬动那个早已注定的、悲惨终局的唯一“杠杆”吗?
命运的齿轮早已锈死,或许,真的需要他这样一个不属于此世的“局外人”,一次又一次地,用他那看似不自量力的血肉之躯,去强行拨动,去偏转那无法扭转的轨迹!
她忽然从林凡的身上,再次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跨越了时空的影子。
那影子同样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但这一次,她看到的不再仅仅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更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试图以凡人之躯撼动天命的……孤勇。
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自己心中那个由“神化战士”所启发的、某个恐怖的猜想。
恐怖的不是神化战士本身,而是这个技术昭示的堕落之盾的真正的图谋,令人想之不寒而栗的扭曲前景!
或许……这真的是他的宿命。
“罢了……”
白长叹一声,那股压得众人喘不过气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悄然消散。
她脸上的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不为人知的欣慰。
“有些事,或许命中注定需要你去面对。”
她同意了。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蒙大赦。
“但是,”白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一旦遭遇S级或任何你无法评估的威胁,必须立刻撤出,不计任何代价!你的命,比任何任务都重要。”
“第二,”白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她那双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凡,“进入阿赫卡夫之后,除了调查堕落之盾的阴谋,你还必须时刻动用你‘界语者’的能力,去探查城内界膜节点的世界弦共振情况。”
“每一个世界,都有一首属于它自己的‘歌’,那是法则运转的旋律。但当一个世界被从根源上腐化,当它的核心法则开始崩坏,那首歌就会变成最刺耳的、充满了绝望与终末的杂音。一旦你听到那首代表着‘世界之死’的杂音,无论任务进行到哪一步,都必须立刻、马上、不计代价地撤离!并向我汇报!”
林凡能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那份前所未有的凝重。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很好。”白的神情稍缓,随即又将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人,声音恢复了几分慵懒,“那么,人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