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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木床摇晃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如同残破的嘶吼。

站在门口的[岑泠]注视着门内,抬起的手逐渐颤抖,而看着他的岑泠早已转过了身去。

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灵动的光影掩埋着暧昧的痕迹。

[岑泠]的手指用力,砖块做成的墙上就抠出一个坑来,砖头在掌心碾成了粉末,随风轻轻飘散而去了。

[岑泠]扭头离开。

【‘怪物’的本性再一次被抑制吗?】那道神秘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岑泠已经冷漠,没有回复他。

【即使知道他是被迫,也能这样无动于衷吗?】那声音仿佛一团雾气在岑泠眼前飘过,【嗯……我有点搞不懂你了。】

“你是谁?”岑泠的眉心微微皱起。

那声音这才意识道【原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吗?我是【命运】,在我的世界里,我拥有自主意识体。】

岑泠并不意外,黯淡的眸子发黑:“兰纳斯去哪了?”

那声音沉了好久:【命运的世界实在太多了。也许行刑者大人也在自己某条世界线上吧~不过,目前我可管不着他。】

“为什么跟着我?”岑泠他神态冷峻,如同冷冽的冰霜,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那声音也跟着打了一个激灵:【自然是塔罗斯大人的命令,你知道,上班吗~上司的命令自然是不能违抗的。】

岑泠:“……”

那道声音又轻飘飘地浮起:【我看过了你的记忆,虽然模模糊糊,但是谁让我是【命运】呢~人生所有的履历和复杂的感情都会在这命运之轮下交织成丝线,按照既定轨迹缓慢运行着。】

【我还精心为你挑选了几段最精彩的片段,可你似乎并不领情呢?】它轻笑着,伴随着海风,在眼前肆意地飘荡着。

【不过,没事的。我一定会知道我要的答案~】说着,便消散在了耳边。

眼前的画面再次更转,比起刚刚外面露骨暧昧的声音,他们这次倒是直接站进了屋内。

“咳咳咳咳。”岑溪拿床单将自己裹着,胸腔无力地呼吸着,倚在床头,月色下如同死亡的水仙。

苍白的肌肤在月色下如同亮缎的丝绸,轻盈而美丽,蝴蝶骨微微凸显着,只在手腕处系着一块鎏金色的鱼鳞。

身上斑斑点点的,如同落花一般。

剧烈的咳嗽声让他的眼尾都跟着发红,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几丝病态的红色。

岑泠的嘴唇微动,纤长的睫毛也被眼前的一幕沾染,点点霜雪沾湿了睫毛,迟迟不敢落下。

已经入秋了,天气变得更冷,冷肃的门透过并不密封的窗口,卷了进来。

咳嗽声便更加剧烈,岑溪捂着嘴,气息都跟着变得很急。

他起身有点艰难,抬手消除了对方的记忆,这才捡起衣服穿好。

费力地扛起着早已在门口准备好的一麻袋食物,步履沉重地往屋外走去。

走出门口,临近傍晚的风阴冷,灌进嘴里,咳嗽又变得难以抑制。

岑溪有些站不稳。

岑泠刚想抬手,岑溪就撑在墙角,咳嗽的声音急缓了起来。

岑泠默默放下了手,轻轻垂在身侧。

岑溪的手指在墙角摸索着,呼吸轻轻一蹙,咳嗽声渐渐停了,突然缓缓抬头。

眼前的墙角缺了一块,不像是老旧的。倒像是被故意凿开……或者……掰开的。

——

月光铺设了这些林间的小路,岑泠静静地跟在岑溪的身后,悄悄地拖着岑溪肩膀上的粮食袋。

似乎是觉得重量过轻,岑溪嘴里还骂着:“不会给我缺斤少两吧,真是黑心!”

一路走回沙滩,沙滩上没有一丝的光亮,帐篷随着风轻轻吹动,整座沙滩都陷入了沉睡。岑溪把粮食袋放下,刚要打开帐篷的时候,手却停住了。

“咳咳。”岑溪转身走向海边,一跃跳进了海水里。

岑泠本就麻木的感官,此刻更是化做了钝痛,伸出的手像是被锁链禁锢般,无法再往前移动半分。

良久,岑溪的身影才再一次从海里探出脑袋,缓缓游回沙滩。

岑泠从水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衣服都湿透了,抱着手臂摩擦着,哆哆嗦嗦地往帐篷里赶。

“小……泠儿……”岑溪拉开帐篷,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岑泠也不记得他当时去哪了。

就是感觉让他感到怪异,他以上帝的视角跟随着剧情的递进,明明是他的记忆,却如同一个旁观者……

岑溪的转身就去找他。

“小泠儿——”他于夜色之中喊着。

沉睡的世界便被纷纷唤醒,有唾弃的,咒骂的,出来看热闹的村民,眯着睡眼朦胧的眼眸,站在家门口静静的看着。

也没人说要上线帮他一把。

大汉从屋里走出来:“什么事啊?这么吵!”

岑溪拉住了他的裤脚:“孩子丢了……咳咳。你们有看到吗?求你……”

大汉一脸的不情愿,轻轻啧了一声。

明明眼前的脸和他的胃口,今天却像是已经被满足过了,一般没有什么兴致。

“滚,别他妈在这儿打扰人睡觉!”大汉一脚踢开他,嫌晦气地拍了拍裤腿。

岑溪滚在地上,搅拌着泥土和草。呼吸急促,咳嗽声此起彼伏。

也有人幸灾乐祸:“哎呦,那小怪物真丢了?那可太好了,终于不用再看见那丧门星玩意了。睡觉去,困死我了。”

冷漠的人群的潮水般散开。

岑溪这才慢慢从泥地里艰难撑起身体,因为咳嗽,半个身体都在剧烈震颤,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不免让人觉得恶心。

岑泠记得,他这样咳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身上还穿着湿衣服……被冷风吹着,只怕会更严重。

他伸手去脱自己的外套,却想起外套早就丢在了其他的时间点里。

“小……王八犊子……”岑溪咬牙,擦了擦脸,“真是,咳咳……让人不省心!”

他起身踉踉跄跄地朝树林走去,把脸抹干净了。

岑泠一路尾随着他,临近傍晚的森林显得阴森恐怖,密密麻麻的树杈之间,仿佛随时都能探出一只发光眼睛。

鸟雀的叫声变得凄惨而悲凉,只在突然安静的空间里时不时的响起,显得诡异。

岑溪在前面走着,他的咳嗽声越来越响……脊背也渐渐弯了下去……

岑泠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眼前的人身形瘦弱。

或许他早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凭空出现的粮食……

他喃喃出声:“为什么要收养我……”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岑泠的身体也慢慢向下弯着,撑在旁边的树干上,微微歇息了一下。

“为什么养育我这么多年?”

“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教我控制能力。”

岑泠的拳头轻轻握起,声音渐渐变得哽咽,好似飘浮在风里:“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去。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浮浮沉沉的,没有了依靠,漫无目的的漂浮着。

“岑溪……为什么要我忘了你?”

岑泠停下了脚步,岑溪的身影也在眼前安静地倒了下去。

终于,整个世界都不再行走。

——

岑溪的尸体是被岑泠抱回帐篷的。

天边那绚丽的落日,被黑暗一点一点蚕食。本就明亮的天空,瞬间被黑暗所侵占,四周的色彩都被抽离,阴沉沉的,有什么在无边的黑夜里酝酿。

浪花轻轻拍打向海岸,带着冰冷的海水打湿了鞋帮。

月色浸染了整片大海,眼前的世界都冷了下来,海风冰冷透彻,岑泠走在海边,看向了那顶小小的帐篷。

他望着不远处的天色,以及那个慢慢靠近地身影,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

“岑溪,我给你摘了果子!我发现了一片树林!那里有很多果子!可以够我们吃很久!你不用再去求别人了……”少年的喜悦溢于言表,将苹果一点一点的好好存放起来。

这也许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岑泠没有说话,而是把头偏开,闭上了双眸,冷风从额前轻轻撩过……让人看不清思绪。

帐篷被拉开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紧接着的,是苹果掉落,砸进沙滩的悲鸣,无助地像四处滚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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