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会议室里，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屏幕上不断切换着机场监控画面。
裴廷玉死死盯着画面里拖着行李箱、戴着墨镜的裴如萱，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嘲讽裴家的愚蠢。
“根据我们的调查，裴如萱在拿到资金的当天下午，就和陈丽通过地下渠道偷渡出国了。”
负责案件的李警官推了推眼镜，“她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东南亚某个国家，想要引渡回来难度很大。”
裴廷玉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突然一把扫过桌面，文件、水杯散落一地：“不管花多长时间，一定要把她们抓回来！我要让她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助理赶紧弯腰收拾东西，偷偷看了眼裴廷玉阴沉的脸色。
他跟着裴廷玉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向来沉稳的裴总如此失态。
从警局出来后，裴廷玉直接赶回公司召开紧急股东大会。
会议室里，十几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像极了等待猎物的秃鹫。
“裴总，现在公司资金链断裂，股价暴跌，你打算怎么解决？”最大的股东王董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
裴廷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各位放心，裴氏在海外还有一笔货物的款项尚未到账，预计一周内就能结清。等这笔资金到账，公司的资金链就能重组。”
“国外的款项？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另一位股东冷笑一声，“裴总不会是在编故事哄我们吧？”
“这是裴氏去年给海外公司合作的项目，李董退居二线多年，不了解也是正常的。”裴廷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动，丝毫不受对方质疑的影响。
“我以裴氏集团总裁的身份保证，所言句句属实。”裴廷玉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裴氏经营四十多年，从未失信于人，这次也不会例外。”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股东们你一言我一语，不断试探着裴氏的底线。
最终，他们勉强同意再给裴廷玉半个月时间。
但临走前，王董特意留下一句话：“裴总，我们都是生意人，只看结果。如果半个月后情况没有改善，董事会将重新考虑集团的经营策略。”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压在裴廷玉心头。
等股东们全部离开后，他瘫坐在会议椅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折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来到医院时，裴父正在看财经新闻，屏幕上正播放着裴氏集团股价暴跌的消息。看到儿子进来，他关掉电视：“股东大会开得怎么样？”
裴廷玉简单说了会议内容，最后苦笑：“那笔海外款项根本不存在，我只是想先稳住他们。咱们必须尽快想到办法，来填补资金的空缺。”
裴父叹了口气：“我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资金链运转起来，停滞的几个项目一旦复工，至少能挽回些局面。”
“可是窟窿太大了，裴如萱卷走的资金，就算把裴家所有私产抵押出去，也远远不够。”裴廷玉捏着眉心，“更别说还要应对接下来的舆论危机。”
“先把家里的私产抵押一些给银行，拿一部分钱出来填窟窿。”
“父亲，银行的手续复杂，而且抵押贷款的方式终究不长久，无异于饮鸩止渴。”
裴父又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在生意场上还有些老朋友，明天我挨个打电话试试。”裴父说着，眼神有些黯淡。
裴母在一旁听着，眼眶红了：“老裴，你这一辈子要强......”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裴父打断她的话，转头对裴廷玉说，“对了，警方刚来过电话，他们查到裴如萱未成年时就和陈丽有联系了。”
这句话让病房陷入了死寂。
裴廷玉猛地抬头，看向母亲。裴母别过脸去，肩膀微微颤抖。
“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一直装作不知情。”
裴廷玉的声音冷得可怕，“甚至在事情曝光后，还假惺惺地和陈丽划清界限，甚至不惜眼睁睁地看着生母被送进监狱，自己也以死相逼，就是为了继续留在裴家？”
所以在得知挪用公款事情即将败露之后，怕自己也要坐牢，裴如萱才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伙同陈丽卷款逃跑了。
“如果裴如萱没有做出这种事，即便是挪用公款的事情败露，您跟妈妈也会帮她隐瞒下来的是吗？”裴廷玉突然问。
裴父沉默许久，才开口：“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她不信任我们，觉得一旦挪用公款的事败露，我们不会护着她，所以才选择铤而走险。”
裴母没有回答，只是望向窗外的夜色。
良久，她才缓缓说：“当年发现抱错孩子时，我们可以选择把她送走，但最终还是留下了她。为什么？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可惜......”
病房里，只有裴母压抑的啜泣声。
裴廷玉站在窗前，看着医院楼下闪烁的车灯，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总是牵着裴如萱的手去上学。
那时候的妹妹，眼神清澈，笑容灿烂，和现在这个背叛者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网上出现大量关于裴氏资金链断裂的爆料，舆情开始失控。
裴廷玉握紧手机，指甲在屏幕上划出一道白痕。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裴氏倒下，这不仅是家族的心血，更是无数员工的生计。
夜色渐深，裴廷玉轻轻关上病房的门。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不知从哪飘来的饭菜香，让人有些作呕。
他靠着墙壁，掏出一支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又看到了裴如萱的笑脸，只是这次，那笑容里多了他从未察觉的算计和阴狠。
裴廷玉恍然发现，这么多年，他其实并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
监控视频里，裴如萱的脸，跟旁边的陈丽是如此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