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哥,怎么样?”
许多扫了眼期待的闻璐,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嫉妒,一堆破烂中居然还真找出来好东西,当时他怎么没有这么运气。
这些日子,他早习惯把校对、整理来稿的杂活一股脑推给这个新人,小姑娘勤快听话,总能把文件码得整整齐齐,倒让他落得清闲。
“不错,文笔流畅,卖点也很好,就是…”
突然他话头一转,“阿璐啊,只是咱们明报主要侧重武侠,对于仙侠类的没有合适的板块,而且我感觉也不太像是仙侠,哪有主角用邪道法宝的。”
明报是金先生一手创立的,主旨就是宣传一些正面的文学作品,这方面是毋庸置疑的。
可闻璐却觉得编辑想法太过于偏差,有种因噎废食的感觉。
“许哥,法宝有邪有正,也要看在谁的手里,我刚才还气恼作者笔下的主角有点窝囊,现在我才明白,一个本分的老实人,才能驾驭这种邪物。”
“对于板块这一方面,向来是好作品挑报社,哪有报社挑作品的,咱们明报虽然侧重武侠,试试其他类型的也未尝不可,再说,蓝血人还是软科幻,不照样刊登了。”
她可不是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姑娘,性子向来直爽的很,一连串的反驳,说的许多居然有点哑口无言。
“你这是什么话,倪老师可是业内有名气的作家,怎么能跟其他人比。”
他所说的正是创作卫斯理系列,被誉为“华人科幻启蒙”的倪匡老师,是如今的“香港四大才子”之一,其作品累计销量超五千万册,部分还被翻译成英、日、韩等语言。
就连后世的很多作品,都收到起其触发,影响力极大,在港城可谓是赫赫有名。
“倪老师也是从新人过来的,新人作家为什么要跟现在的倪老师比较,只要作品好,我们为什么要关注作家的名气,难不成其他人的不收了,每天都盯着那些有名气的作家?”
闻璐气的不行,拍桌子理论起来,一旁新来的助理编辑目瞪口呆,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
那可是编辑,还是带他们的老员工,他们连说话都带着讨好,闻璐倒好,直接当面拍桌子。
港城虽然没有职场霸凌,但受限于当时的劳工保障制度不完善,员工往往缺乏反抗渠道。
上下级之间的权力差距显着,上级对下级的言语羞辱、过度压榨也时有发生,这也是新人不敢顶撞的原因,没办法,老员工就是能管着他们。
此时此刻,所有新来的助理编辑,看向闻璐的目光有种“我想给她当狗”的神色,太特么有种了,因为她做了所有人不敢做的事。
“你…”许多也被气的不轻,居然有新人当着他的面质疑他,这让他面子往哪搁。
许多太阳穴突突直跳,抓起稿子狠狠甩在地上:“做梦!没有我点头,这稿子休想过审,真当自己能一步登天?”
稿纸如雪片纷飞,正巧盖住闻璐颤抖的鞋尖。
办公室死寂得能听见吊扇转动声,实习生们攥着钢笔的手全是汗,有人偷偷竖起大拇指。
他们早受够了这种论资排辈的风气,只是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出头鸟,闻璐此刻在他们眼里,像极了武侠小说里单枪匹马闯龙潭的侠客。
至于老员工,多年工作的磨砺,让他们只是口头上劝解两句,压根没有上前调解的意思。
闻璐气急,怎么会有这种人,报社又没规定不能刊登剑侠小说,在她看来,这就是许多不作为。
她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稿子一张一张的捡起来,可又无可奈何,没办法,她现在只是个助理编辑,没有决定稿子过审的权力。
编辑助理通常需要先熟悉校对、排版、联络作者等基础工作,积累3 - 5年经验,且需得到直属编辑或管理层认可,才可能逐步晋升,部分人甚至需要更长时间。
也就是说,他还真掌握着闻璐的“生杀大权”,就算闻璐升职,也不过是个初级编辑,照样要对他毕恭毕敬。
她突然的沉默,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周遭的躁动。
几个新来的助理攥着稿纸,眼巴巴望着闻璐紧绷的侧脸,眼底的期待渐渐凝成失望,原以为能等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反击,没想到竟是这般无声的溃败。
许多见状,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故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子上的稿件,纸张摩擦声在死寂的办公室格外刺耳。
“有些新人啊!”他拖长尾音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下的眼神透着轻蔑,
“仗着自己读过几本书,就敢质疑老资历,也不掂量掂量,明报的刊版面,是你这种黄毛丫头能指手画脚的,有功夫不如多去扫扫走廊,省得在这耽误正经事。”
周围几个老员工跟着嗤笑起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像毒蛇吐信,在闷热的空气里蔓延。
闻璐心里又气又委屈,突然觉得眼前这家自己一直崇拜的报社,好像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原本以为这里是专心做文学的地方,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失望得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盯着许多,“啪”地狠狠拍了下桌子:“行,你不审是吧?我直接去找主编,大不了这份工作不干了。”
说完,她弯腰抓起地上的稿子,转身就往办公室外头走,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透着股豁出去的劲儿。
办公室的笑声戛然而止,尼玛,还真的去了,许多也有些慌了。
明报的主编是谁,可不就是家喻户晓的金先生,别说是闻璐一个助理编辑,连他们也很少去打扰主编。
因为创作需要安静的环境,特别是倚天屠龙正在关键时候,谁敢闲着没事去打扰金先生。
可闻璐一个刚来没几天的新人,居然真的去了,就为了一个名不见传的新人稿子。
要是稿子还可以,或许金先生还不计较,可要是金先生不满意,没准闻璐就真的要卷铺盖走人,金先生眼里可揉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