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栋坐镇仓库临时组建的专案指挥组,一道道命令如流水般发出。
撬开“黑皮”等人的嘴,梳理“刀爷”的关系网,抓捕周洪涛的党羽,封锁红星市所有水陆要道。
整个红星市的公安和纪检力量在他的调度下,如同一张迅速收紧的天罗地网。
仓库里,李卫国、孙威和陈光阳三人凑在一块儿。
柱子和铁蛋机灵地守在那几个盖着破苫布的墨绿铁皮箱旁,像守着自家刚下的蛋窝。
“海猫子废船坞!”
李卫国嚼着这几个字,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黑皮’吐的这个点,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地方我知道,老毛子援建时候的老黄历了,厂子早黄了几十年,里面破船烂铁堆得跟山一样,水道淤得妈都不认识,鸟不拉屎的地儿!藏条‘老海狗’,真他妈是灯下黑的绝户招!”
孙威吊着膀子,脸色因失血和疼痛依旧发白。
但镜片后的眼神锐利不减:“刀爷选这儿,图的就是一个‘偏’和‘乱’。那地方水道虽然淤了,但靠近入海口,潮起潮落,有些深槽子还在。
真要逼急了,从水底下的烂船缝里钻出去,顺着暗流飘进海,确实难找。操他妈的,这老狐狸给自己留的后路够绝!”
他喘了口气,看向陈光阳:“光阳,这下你明白了吧?那些毛子的水鬼衣裳、铅块腰带、压缩气瓶……就是干这个用的!
那帮孙子,是刀爷养的水耗子!专门钻水底下的营生!”
“操!还真他娘是这个道道!”李卫国瞬间通透了,狠狠啐了一口。
“我说呢!这几年红星市码头丢的几批‘硬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查都查不到根儿上!敢情是这帮水耗子穿着这身王八盖子,悄没声儿从水底下把东西顺走了!沉船、走水的货……
好东西都他妈被他们从龙王嘴里抠出来了!这刀爷,玩得真他妈阴!”
孙威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黑皮’交代,今晚刀爷可能就在等确认一批‘要紧的海货’到没到。我估摸着,要么是刚到的‘新货’,要么……
就是刀爷这些年从水底下捞起来的‘家底子’,值大钱的玩意儿!风声一紧,他得赶紧处理掉或者转移!
红星市这片海,还有邻近几个县的河道、沉船点,怕是没少让他刮地皮!这套鬼衣裳,就是他刮地皮的家伙什儿!
有了它,沉在江底、海底的枪械、古董、甚至他妈的金条银元,都能当自家后院一样刨!”
陈光阳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想起那些精致的装备,想起“刀爷”这条毒蛇的阴险狠毒,更想起那些可能被沉入冰冷黑暗、不见天日的“金山银山”。
“走!”李卫国再无二话,眼中凶光毕露,“妈了个巴子的,熬了一宿,流血流汗,就为逮这条过江龙!
柱子!铁蛋!带几个人,把那几个宝贝箱子看好了,用破帆布裹严实,一会儿直接抬我吉普车上!其他人,抄家伙!”
孙威也强撑着站直:“李哥,外围交给你,堵死所有出路,一只耗子都别放跑!我跟光阳带突击队摸进去!‘刀爷’身边肯定还有硬茬子,手上家伙不会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放心!”李卫国重重点头,抄起一把五六冲。
“市局特派队和咱们县局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海猫子围成铁桶!
郑书记交代了,要活的!但也别他妈客气,谁敢反抗,给老子往死里招呼!出发!”
仓库里的干警们早已憋足了劲,此刻如同出闸的猛虎。
迅速而沉默地奔向各自的车辆。
警灯未亮,引擎低沉咆哮,几辆吉普车和卡车冲破仓库门口弥漫的硝烟与晨曦,朝着老造船厂的方向疾驰而去。
海猫子废船坞。
这里比想象的还要破败荒凉。巨大的、早已锈蚀成暗红色的龙门吊像巨兽的骨架,歪斜地矗立在长满铁锈色海苔的码头上。
废弃的船体如同搁浅的鲸尸,半沉半浮在浑浊发黑、泛着油污和垃圾的海水里,散发着浓烈的铁锈、腐烂海藻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
断裂的栈桥木板腐朽不堪,一脚踩上去嘎吱作响,仿佛随时会碎裂。
唯一通往深处“老海狗”号拖轮的水泥小路,也早被疯长的野草和厚厚的海泥覆盖了大半,只留下一条勉强辨认的、湿滑的痕迹。
空气中死寂得吓人,只有浑浊的海水拍打锈蚀船体的“噗嗤”声,以及风穿过破洞船舱发出的呜咽,如同鬼哭。
陈光阳、孙威带着七八个精干的干警,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潜行。
他们都是经历过车站枪战的老手,此刻更是屏息凝神,手指紧扣着枪身,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歪倒的集装箱、半开的锈蚀舱门、漂浮着垃圾的水面暗影。
“前面,左拐,靠泊位最里面,锈得最厉害的那条……应该就是‘老海狗’。”
孙威压低声音,吊着的胳膊让他动作有些僵硬,但眼神丝毫不差。
指向一艘体型不大、却异常破旧,船身几乎被厚厚的红褐色锈迹和藤壶完全覆盖的拖轮。
船尾半沉在水里,船头则斜斜地搭在泥泞的岸上。
陈光阳在最前方领路。
他脚上的解放鞋踩在湿滑的泥地和生锈的钢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越是靠近“老海狗”,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警惕感和压抑感就越发浓重。
他嗅到了,不是海水腥臭,而是另一种味道……
是残留的烟味,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活人的汗味和铁锈味混合的气息。
船坞深处,死水微澜。
就在陈光阳距离“老海狗”锈迹斑斑、半开的侧舱门还有不到十米时,异变陡生!
“砰!砰!砰!”
三声急促而沉闷的枪响,撕裂了死寂!
子弹不是来自船上,而是从侧面一个半沉在水里的破驳船舱口射出!
火光一闪,子弹打在陈光阳脚边一块锈铁板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操!有埋伏!隐蔽!”孙威反应极快,猛地将身边一个年轻干警扑倒,同时嘶声大吼!
“打!”
陈光阳几乎在枪响的同时,身体已经像猎豹般猛地向旁边一个锈蚀的绞盘后扑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手中的五四手枪瞬间抬起,看也不看,凭着刚才火光闪现的方向,“砰!砰!”就是两枪还击!
“哒哒哒!”
“砰!砰!”
东风县局的干警们都是硬茬子,遇袭的瞬间虽惊不乱,立刻依托着废弃的船体、钢梁、绞车展开了凶猛的反击!
枪声瞬间在破败的船坞里炸响,子弹横飞,打在锈蚀的船体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或尖锐的跳弹声,击碎水面溅起浑浊的水花。
驳船那边至少有三个人,火力很猛,用的是仿制的五六冲,打得东风县局这边一时抬不起头,压制在掩体后面。
“妈的!给老子敲掉他们!”孙威靠在绞盘后面,咬着牙吼道。
“柱子!铁蛋!带两个人,从右边水里趟过去,包抄!火力掩护!”
陈光阳的声音冰冷而稳定,像下达围猎指令。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五四再次精准地连开两枪,将一个试图探头射击的枪手硬生生压了回去。
柱子、铁蛋和另外两个水性好的干警,立刻借着水面漂浮的垃圾和破船体的掩护。
猫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进发黑的海水里,迅速向右翼迂回。
驳船上的火力被陈光阳和孙威这边吸引住。
“手榴弹!”陈光阳低喝一声。
旁边一个干警立刻摸出一颗67式木柄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在手里停了不到两秒,猛地向驳船方向抛去!
“轰!”一声沉闷的爆炸在水边响起,泥浆、污水和破碎的木片被炸起老高!驳船上的枪声为之一滞!
“上!”陈光阳和孙威几乎同时跃起,带着剩余干警如同猛虎下山,直扑驳船!
驳船船舱狭窄。
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尽,柱子、铁蛋等人已经包抄到位,火力从侧后方倾泻而至。
船舱里的亡命徒腹背受敌,顿时慌了神。
“操你妈!跟他们拼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吼着端枪要扫。
“拼你姥姥!”陈光阳如同鬼魅般已经冲到船舱口,一脚踹开半掩的破木门。
手中的五四枪口火光一闪!
“砰!”
那人眉心瞬间开出一个血洞,仰面栽倒。
“别动!动一下打死你!”孙威的枪口顶住了另一个吓傻了的家伙的脑门。
剩下一个缩在角落,被铁蛋和另一个干警死死按在腥臭的污水里,枪早被踢飞了。
“刀爷在哪?!”
陈光阳的枪口还冒着青烟,目光冰冷地扫过被按住的两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压迫感。
两人吓得浑身筛糠,面无人色。
被枪顶着头的那个抖得说不出话。被按在污水里的那个,呛了几口臭水,咳喘着,眼神惊恐地看向不远处的“老海狗”号。
“说!”铁蛋用力把他脑袋又往水里按了一下。
“在……在船上!底舱!有……有暗门!”那人带着哭腔嘶喊出来。
老海狗号底舱。
枪声如同死神的敲门砖,清晰地传入了老海狗号如同墓穴般的底舱。
这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是金钱和血腥混合的腐朽气息。
一盏昏黄的防爆马灯挂在舱壁上,光线摇曳,将几张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一个穿着考究丝绸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干瘦老头,正坐在一张破旧的帆布椅上。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清癯,甚至带着点旧时文人的儒雅,但那双眼睛,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正剧烈地波动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绝望。
他就是“刀爷”,红星市地下世界的真正掌控者,编织了庞大走私网络的黑恶头目。
他面前,两个心腹保镖,也是他最后的精锐,正紧张地靠在一扇伪装成舱壁的厚重铁门旁,手里端着压满子弹的五六冲,枪口对着唯一通向外界的狭窄铁梯入口。
两人都是彪形大汉,眼神凶狠,但此刻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意味着最后的防线岌岌可危。
“爷……挡不住了!条子……条子摸进来了!”
一个保镖声音发颤。
“废物!一群废物!”
刀爷猛地一拍扶手,儒雅尽失,脸上肌肉因暴怒而扭曲,“周洪涛呢?!市局的人呢?!都他妈吃屎去了吗?!
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会让这帮土鳖摸到老子老巢来?!”
“周……周局……怕是……怕是栽了!”
另一个保镖艰难地开口。
外面那毫不留情的枪声和喊话,绝不是周洪涛手下那帮官僚能打出来的气势。
刀爷的身体晃了一下,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瞬间苍老了十岁。
完了!最大的保护伞,倒了!
这意味着他苦心经营几十年、渗透编织的庞大网络,被连根拔起的时刻到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爷!留得青山在!咱走水路!东西……东西不能留了!”
一个保镖猛地指向舱壁铁门旁边几个沉重的、封得严严实实的铁皮箱子,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决绝,“炸了它!咱们从水老鼠洞钻出去!留得命在,总有翻盘的时候!”
刀爷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几个箱子,那是他半辈子的心血!
有刚刚到手的、走私来的最新式枪械配件图纸,有他这些年从沉船里捞起的古董、金条,还有账本和足以拉更多人下水的秘密!
这些都是他的命根子!
“不……不!”
刀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挣扎,“炸了?!那老子这些年图什么?!图什么?!!”
“爷!没时间了!人死了,东西就他妈是别人的了!”
保镖急得眼睛都红了,外面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听到了有人踩在铁梯上的“噔噔”声!
就在刀爷内心天人交战、保镖准备强行去拖炸药的瞬间……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底舱那扇厚重的、伪装成舱壁的铁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了!
巨大的冲击力将靠门的一个保镖直接撞飞出去,狠狠砸在对面的舱壁上,发出一声闷哼,手里的枪也脱手飞出!
“不许动!公安!”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伴随着枪口同时出现在门口!
堵在楼梯口的陈光阳和孙威等人,在肃清驳船后,根本没走正路!
他们从“老海狗”号侧舷一处锈穿的破洞直接爬了进来,找到了底舱暗门的位置!
陈光阳那堪比野兽的力量,加上两名干警用撞木合力一撞,瞬间破门!
“操!”另一个保镖反应极快,手中的五六冲瞬间抬起,就要朝门口扫射!
但是,他的动作快,陈光阳的动作更快!
几乎在门被撞开的同一刹那,陈光阳的身影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贴着地面窜了进来!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丝毫花哨!
“砰!”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枪响!
保镖扣向扳机的手指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压下,眉心就骤然爆开一团刺目的血雾!
他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身体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手中的冲锋枪“哗啦”一声掉在满是油污的地板上。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从破门到击杀,不过一息之间!
孙威和其他干警紧跟着冲了进来,枪口牢牢锁定了最后的目标。
瘫坐在帆布椅上的刀爷。
几道雪亮的手电光柱也同时打在他惨白如纸的脸上,将他眼中的惊骇、绝望和那最后一丝疯狂的挣扎照得无所遁形。
刀爷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心腹保镖。
看着门口那个如同杀神降临般、枪口还冒着淡淡青烟的陈光阳,又看了看周围黑洞洞指着他的枪口。
最后,目光落在那几个沉重的铁皮箱子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别……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刀爷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哭腔。
再也顾不得什么枭雄气概,双手颤抖地高高举起,带着最后的侥幸哀嚎道,“钱!我有钱!很多钱!还有宝贝!都给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放我……”
“铐上!”孙威厉声打断他的痴心妄想,声音冰冷,“刀爷,你的生路,在法庭上跟法官说去吧!”
两名干警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毫不客气地将这昔日呼风唤雨的黑道巨枭从椅子上拖起来。
冰冷的钢铐“咔嚓”一声死死锁住了他那双曾经翻云覆雨的手腕。
陈光阳则缓缓走到那几个铁皮箱子旁,蹲下身。
他没有去看失魂落魄的刀爷。
而是伸出粗糙的大手,抹掉其中一个箱子盖上的油污和灰尘,露出下面一个模糊但依稀可辨的、代表着特殊含义的俄文喷码。
他的手指在那个喷码上停顿了一下,眼神深邃如寒潭。
“里面是什么?”孙威捂着胳膊走过来,看着这几个沉重的箱子。
李卫国叉着腰站在旁边,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啐了口唾沫:“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金山银山,让这老王八死到临头还惦记着!”
“撬开!”陈光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蹲在其中一个箱子旁,粗糙的大手抹掉箱盖上厚厚的污泥和油渍,露出下面那个模糊的俄文喷码。
铁撬棍“嘎吱”作响,狠狠楔进箱盖缝隙。
干警们喊着号子,“嘿哟”一声用力,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变形声,第一个箱子被强行撬开!
没有预期的珠光宝气,映入眼帘的,是码放整齐、泛着幽蓝冷光的崭新枪械零件!枪管、机匣、撞针……
被打磨得锃光瓦亮,油纸包裹,防锈油脂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零件间还夹杂着几张折叠起来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复杂的机械结构。
“操!是短枪的零件!”李卫国眼珠子瞬间瞪圆了,蹲下身拿起一个零件掂量着。
“看这成色和工艺,老毛子那边弄来的新玩意儿!妈的,拼起来就是家伙!”
紧接着,第二个箱子也被撬开。
这回不是零件,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长筒状金属物,光滑的金属外壳在晨光下反射着不祥的光。
“这他妈……”孙威吸了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火箭筒?还是新式的?刀爷这老狗,路子真他妈野到天边去了!”
陈光阳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寒潭。
他伸手从旁边一个干警手里拿过撬棍,亲自走到第三个稍小些但异常沉重的箱子前。
没有废话,“咣!咣!”几下,暴力砸开了锁扣。
箱盖掀开,一股陈年的纸张霉味混杂着汗渍的馊味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武器,只有满满一箱厚厚的账本和用油布仔细包裹着的文件袋,以及一些金条。
最上面一本摊开着的账本,纸张发黄卷边,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人名、地名以及一串串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符号。
陈光阳捡起那本摊开的账本,手指捻过那些墨迹深浅不一的名字和代号。
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两边吃钱?刀爷,你他妈是真敢玩儿啊!”
李卫国凑过来扫了几眼,头皮瞬间就麻了。
他猛地扭头,几步冲到跪在地上的刀爷面前,一把薅住他那稀疏花白的头发,强迫他抬起那张绝望灰败的脸,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操你姥姥的老王八!
你他妈不光当水耗子,刮海底的地皮,还倒腾军火?还他妈敢卖给南边?!你这条老狗,是真嫌自己命长,还是觉得红星市装不下你这尊瘟神了?!说!这些破铜烂铁和账本上的鬼画符,都是卖给谁的?!”
刀爷被拽得头皮生疼,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恐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
他看着那些被打开的箱子。
看着自己半辈子积累的秘密和财富如同垃圾一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完了…全完了…”
陈光阳眯起眼睛,贴在他旁边开口说道:“为啥整那些水鬼套装,不能就是为了运货吧?”
“同志!”刀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急切和谄媚,挣扎着扭动身体。
试图挣脱按着他的干警,朝着陈光阳的方向嘶喊:“我要是告诉你们,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我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这些枪炮算个屁!账本上的钱也他妈是浮财!真正值钱的!是沉船!是老毛子大帅的宝船!”
他唾沫横飞,眼睛因激动和恐惧而瞪得溜圆:“就在这片海!知道红星市为啥叫红星不?当年老毛子一个狗屁大帅,把小日子搜刮我们几十年的金山银山全都抢走了,但是船却被人凿沉了!
沉船点!只有我知道具体位置!那里面…那里面全是金砖!银元!古董!玉器!堆得跟山一样!海龙王都馋哭了!
有了它,八辈子都花不完!放了我!我带你们去找!全归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换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