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洁如镜的商场地面映射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新衣布料、香水的气息，本该是令人愉悦的购物氛围，但对云墨来说，却如同漫长的酷刑。
整整一天啊！
从婚庆配饰店逛到伴手礼区，又从高档礼服定制店转战到休闲服饰楼层。
苏静瑶兴致勃勃，拉着云墨一件件地试戴、挑选、比较，中途将她那身卫衣换成了一套杏仁桃白色连衣裙。
苏沐兮则全程紧跟，眼神专注，不时提出中肯建议，偶尔还亲自上手帮云墨整理衣领、调整配饰。
而就在他认真打扮自家宝贝时，苏静瑶看得摇头直咂舌，见他这么起劲，也就把换衣主导权给了苏沐兮。
“兮兮，要不要试试高跟鞋呀？这么大了，换换风格。”苏静瑶提议。
闻言，苏沐兮眼神一亮，脑婆飒飒的一面，如果配一双高跟......
可是。
云墨已经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再换双高跟鞋？那简直是刑具，于是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脚底板又酸又胀，小腿肚子直打颤。每一次从试衣间出来，都像是完成了一次重生。
她蔫头耷脑地跟在后面，小脸垮着，眼神放空，只想找个地方瘫倒。
感觉只要能不走路，被苏沐兮当众公主抱她都不会抗议。
她偷偷瞄了瞄依旧神采奕奕的苏静瑶，又看看身边那个步伐沉稳、眼神清亮的“叶云墨”......挫败感油然而生。
【怎么瑶瑶姐和兮兮，还这么精神.....】
还以为变成女孩子后，逛街就会有buff加成......结果是自己想多了。
又一家精品女装店。
苏沐兮拿起一件衣服，自然地转向云墨，眼神示意：“试试这件？”
云墨看着那件裙子，感觉腿肚子又是一抽。
她再也撑不住了，几乎是挂在苏沐兮的胳膊上，整个人软绵绵地往下坠，用带着哭腔的鼻音哼哼唧唧：
“宝宝.....买完这件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她仰着小脸，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恳求和疲惫，“回家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好累......”
她像只被抽了骨头的小猫，蹭着他的手臂，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十足的撒娇意味。
苏沐兮低头看她，眼底的笑意深了些。
他还没说话，云墨趁着苏静瑶被一件模特身上的风衣吸引注意力的空档，飞快地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然后迅速退开，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又凑过去，在他另一边脸颊上又“啾”了一下。
两下偷袭快如闪电，带着点湿漉漉的温热和讨好的意味，亲完，小手还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苏沐兮感受到脸颊残留的温软触感，垂眸看着怀里这只“行贿”的小猫，嘴角的弧度加深。
然而，结果却是——
苏沐兮不语，只是轻轻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然后又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拎起一件雾霾蓝的针织套装在她身上比划着。
“......”
云墨抱着裙子，看着他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甚至眼神还瞄向另一排衣架，小脾气“噌”地就上来了。
“臭兮兮，” 她压低声音，带着点被耍了的羞恼，杏眼圆睁，“你回不回？”
声音虽小，但里面的威胁意味十足。
苏沐兮终于开了尊口，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玩味：“再买两件嘛。”
以前他一个人顶着苏家千金的身份时，因为要维持形象和学习，好多喜欢的小裙子、可爱的搭配都没机会穿。
因为穿不出那种想要的感觉，所以渐渐就没了兴趣。
现在嘛~ 拥有了脑婆这个“真人洋娃娃”，不玩个够本怎么行？
看她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衣服，简直是最棒的收藏展示。
“唔......” 云墨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把她当换装玩偶了！
她狠狠瞪了苏沐兮一眼，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颗小核桃，一句话不说，彻底放弃了抵抗。
接下来的时间，云墨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苏沐兮让她试哪件就试哪件，让她转圈就转圈，让她抬手就抬手，全程板着小脸，眼神放空，生着闷气缀在苏沐兮后面，真就一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那不情愿的劲儿连苏静瑶都看出来了。她戳戳苏沐兮，小声说：“喂，差不多得了啊，真把我们兮兮累坏了，我可跟你没完。”
对于自己妹妹的表现她并不意外，她衣柜里的小裙子呀，鞋子呀，全是自己和苏叔沐姨准备的。
唉，现在能逛这么久，买这么多衣服已经是破纪录了。
......
......
终于，在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之时，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走出了商场大门。
室外的空气带着初春夜晚特有的微凉，云墨长长地、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终于刑满释放。
然而，就在她目光随意扫过商场入口侧面的台阶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攫住了她的视线。
是那只憨态可掬的卡通熊玩偶！
它没有像白天那样积极发传单，只是有些安静地、乖乖地蹲坐在台阶旁，熊脑袋微微垂着。
云墨的心瞬间软了一下，好乖，好可爱。
她想起白天撞掉人家传单的乌龙，还有对方那呆呆的反应，心里涌起一丝歉意和同情。
这种玩偶服又闷又重，站一天肯定累坏了，可是小熊手里已经没传单了，怎么还不回家呢。
小熊不会是刚发完传单，工作了整整一天在休息吧，好辛苦......
就在她心疼小熊时，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那只玩偶熊慢慢抬起了头。
塑料黑眼珠隔着距离，似乎“看”向了她这边。
然后，缓缓抬起一只胖乎乎的熊掌，朝着她的方向，轻轻挥了挥。
没有声音，只有这个安静而友好的动作。
像一个无声的慰问。
做完这个动作，玩偶熊起身，一步一步，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那圆滚滚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单，又格外熟悉。
云墨站在原地，看着小熊消失的方向，苏沐兮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拐角。
他低头，轻轻捏了捏云墨的手心：“看什么呢？”
“上午的小熊。”
云墨渐渐回过神，瞥了眼身旁的人，随后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这时苏静瑶去开车了，她也不装了，“回家就收拾你。”
今天的兮兮，早上调戏自己，上午不信任自己，下午又把自己当洋娃娃玩。
太可恶了！
“收拾我？”苏沐兮微微鞠躬，凑到少女耳边，“脑婆，”
“你惩罚我的话，除了弄我身口水.....还能干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