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强:“大叔,你是为了救我?那您之后可以帮我把爹爹安葬了吗?”
杨逍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凌厉:“当然可以,不过得等安全了。你听,远处还有兵刃交击之声,那些黑衣人尚未退去。我们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你父亲的遗体,也难免再受惊扰。”
“嗯,谢谢大叔。”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一只受了惊吓后找到庇护的小鹿。
“不用谢,”杨逍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不过,你可以不叫我大叔吗?听起来……我好像很老一样。”
“那我叫你什么?”小女孩歪着头,认真地打量着他。眼前的男人虽然面容冷峻,但眉眼间并无沧桑,反而英气逼人。“你确实比我大很多呀。”她如实说道,童言无忌。
“我叫杨逍,你可以叫我……逍哥哥。”杨逍自己都有些惊讶,他会提出这样一个亲昵的称呼。
“好啊,那我以后就叫你逍哥哥了。”小女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那笑容还很虚弱,却像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阴暗的木屋。“我叫周芷若,逍哥哥你以后就喊我芷若就可以。”
“好,小芷若。”杨逍心中一暖,顺势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变得柔和而深邃,“想和逍哥哥学武功吗?学会了,你就可以保护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好啊,我要学!”周芷若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见她如此坚定,杨逍心中已有决断。他引着周芷若走到屋内唯一的木床边,让她盘膝坐下。“闭上眼睛,放空一切,感受你身体的每一寸呼吸。”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随后,杨逍缓缓念出《九阴真经》中“易筋锻骨篇”的总纲。那字字句句,玄奥精妙,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周芷若虽然年幼,但心性坚韧,竟真的有模有样地跟着他吐纳的气息,调整起自己的呼吸。不一会儿,她的小脸便泛起一层淡淡的玉色,气息也变得悠长平稳。
杨逍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如一尊守护神般看着她。油灯的光晕在她稚嫩的脸庞上跳跃,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着她专注而认真的模样,杨逍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与期待。他暗自想道:“小芷若呀,你要快点长大哦,你可是我杨逍,认定了的女人。”
两个时辰悄然流逝。窗外的厮杀声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死一般的寂静。杨逍起身,悄然走出木屋,看着远处已无人,他心中了然,常遇春,应该已经被张三丰救走了。
他返回屋内,轻轻唤醒了正在入定的周芷若。“芷若,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两个,去把你爹爹安葬了吧。”
“好,我们快去吧。”周芷若猛地睁开眼,眼神清明,随即又蒙上了一层哀伤。
杨逍点了点头,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一股让人安定的力量。他牵着她,来到湖边一艘被遗弃的小船前。船上,静静地躺着周芷若父亲的遗体,身上盖着一块白布。看到这一幕,周芷若的眼泪瞬间决堤,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杨逍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冰冷的遗体抱起,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他步伐沉稳地向前走去,周芷若则抽泣着,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最终,杨逍在一处向阳的山脚下停下,选了一块风景清幽的地方。他放下遗体,用手掌和一根捡来的树枝,硬生生挖出了一个土坑。泥土翻飞,他的额上渗出细汗,但动作没有丝毫停歇。将遗体安放好后,他填平了泥土,又用一块扁平的石头,简单地立了一个墓碑。
当最后一捧土落下时,周芷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抱着那冰冷的墓碑,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对父亲的无尽思念和对这残酷世界的恐惧。
杨逍没有上前劝解。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像一座沉默的山,为她挡住身后所有的风雨,任由她将心中所有的悲痛与委屈,尽情地释放。这哭声,是她与过去告别,也是她在这江湖中,真正成长的开始。
两刻钟后,山间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周芷若的哭声渐渐低沉,最终化为断断续续的抽噎。她抬起头,双眼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看着眼前这座为她父亲立起的孤坟,又看了看身后沉默如山的杨逍,心中那片因失去至亲而崩塌的世界,仿佛被这个男人撑起了一角。
她站起身,小小的身影带着一丝决然,猛地扑上前,紧紧抱住了杨逍的腿,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里,声音虽然沙哑,却无比坚定:“逍哥哥,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杨逍的身体微微一僵。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将自己视为唯一依靠的小女孩,心中最柔软的一角被轻轻触动。他缓缓抬起手,宽厚而粗糙的掌心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周芷若的头发,声音低沉而郑重:“嗯,芷若,我杨逍在此立誓,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或许是得到了最渴望的安心,周芷若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抬起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那……逍哥哥,你能给我做点吃的吗?我饿了。”
杨逍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驱散了方才的凝重。他捏了捏她的小脸,眼中满是宠溺:“当然可以,我的小芷若想吃什么?是想吃鲜美的烤鱼,还是香喷喷的烤野味?”
“烤鱼吧!”周芷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刚才的悲伤从未发生过,“爹爹以前也经常给我烤鱼吃,可好吃了。”
“好,那就烤鱼。”杨逍笑着应道,“你先乖乖回木屋里等我,外面风大,别着凉了。我这就去汉水给你抓最新鲜的鱼来。”
“嗯!”周芷若用力地点了点头,像一只得到指令的小雀鸟,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那座能带来一丝温暖的木屋跑去。
杨逍目送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木门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恢复了那份惯有的沉静与锐利。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汉水的方向走去。夜色下的汉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天边的残月,宛如一条沉睡的银龙。
来到水边,杨逍利落地脱去沾满泥土的外衣,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线条。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猛子便扎进了冰冷的河水中,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仿佛一条游回深海的蛟龙。
水下世界一片寂静,但杨逍的感官却提升到了极致。他屏息潜游,目光如电,很快就锁定了一群肥硕的游鱼。他身形一闪,快如鬼魅,双手翻飞间,便有七八条大鱼被他精准地掐住鳃部,无力地挣扎着。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尽显其深厚的内功与高超的武艺。
不久,杨逍带着一身水汽走上岸,穿好外衣,手里提着一串还在扑腾的鲜鱼,大步流星地走回了木屋。
“哇!逍哥哥,你好厉害啊!”周芷若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他手里的“战利品”,小脸上满是崇拜和惊喜,“这么一会儿就抓到这么多鱼!”
杨逍走进屋,将鱼放在一旁,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不厉害点,怎么能让我的小芷若吃饱吃好呢?”
说着,他便在屋内的空地上架起一个简易的火堆,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一簇明亮的火苗便跳跃而起,瞬间驱散了木屋内的寒意与昏暗。他熟练地找来几根干净的树枝,削尖后,将鱼一条条穿好,然后架在火上。鱼皮接触到火焰,很快便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一股浓郁的、令人垂涎的鱼肉香气,开始在小小的木屋中弥漫开来。
火光映照着杨逍坚毅的侧脸,也映红了周芷若充满期待的小脸。这一刻,没有江湖的腥风血雨,没有生离死别的痛苦,只有一屋温暖的火光,一个烤鱼的“哥哥”,和一个重新找到家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