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儿虽只有五岁,却机灵异常,她先回去找的她爹胖四。
结果胖四经常带着一些民夫在壮元山出没,白天极少在府中,小娟儿哪找得着。
小娟儿又不敢去找母亲王氏,若是知道她跟着徐文栋去溪边摸鱼,肯定要挨骂。
哭哭啼啼的小娟儿便又去找小茹,刚好小茹正欲出府。
小娟儿拉着小茹就是一阵哇哇大哭,只说徐文栋在市场被人打了,而且快要被打死了,央求小茹赶紧去救。
小茹一听这话就急了,徐文栋平日里叫她一声姑姑,人又上进好学懂礼貌,侯府中上下都挺喜欢他。
再者他又是老兵老徐的遗孤,老徐临死前,在回南关城头将徐文栋托给了姜远,姜远也是拿这孩子当子侄看待的。
小茹也来不及细问,匆匆跟着小娟儿就往市场赶来。
到得市场惠来小面馆前,就见得面馆外面围了一圈的人,小茹心生不好之感,连忙挤进去一看。
这一看,小茹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徐文栋与利哥儿抱着雨儿抹眼泪,那个面馆小丫头翠儿满头是血的被清宁抱着怀里,而清宁衣衫凌乱,正低头哭泣。
铁匠铺的小学徒大牛则趴在地上吐着血沫子,手里还抓着个染血的秤砣。
除了他们以外,门口还倒着两个大汉,一人腿上插着把粪叉子,另一人眼睛被打瞎一只,此时已然醒转,正抱着头哀嚎不已。
另一个大汉则躺倒在店内,脸被砸得稀烂,也不知是死是活。
“小茹姑娘!”老兵们见得小茹到了,便觉有了主心骨。
小茹见得这血腥的场面也不禁悚然。
但小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当初她被流民抢了去,差点被人煮了,又在章夷县目睹姜远就在她眼前手刃兵卒。
北突人攻回南关时,也亲眼见过无数伤亡之兵,现在虽然心惊眼前这等情景,却并不慌乱。
小茹稳了稳心神,先是走到徐文栋身旁问道:“文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徐文栋见得小茹来了,强自镇定的心终于崩了,他只不过才十二岁,刚才一时血气上涌,冲进来路见不平。
但现在见得眼前四流的血水,才意识到自己伤了人,小茹不来还好,小茹一来,徐文栋终于心理崩溃了。
“姑姑…我…我伤人了。”徐文栋抽泣起来。
小茹轻拍了一下徐文栋的背,轻声安慰:“文栋,你且与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文栋抽泣着又将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小茹听得眉头紧皱。
“绮梦姑娘,我侄儿说得可是事实?”小茹又朝绮梦问道。
小茹与绮梦虽不熟却也是认识的,那日绮梦去丰邑侯府献唱,上官沅芷带着小茹去堵绮梦的路,有过一面之缘。
清宁哭道:“小徐公子说得正是如此!”
小茹见得绮梦身上衣衫凌乱,也自知徐文栋不会骗她,便道:“此事我来处理。”
这些泼皮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来鹤留湾强抢民女,行龌龊之事,这事说破天去也是徐文栋等人占理。
“来人,将伤者救治,并去丰邑县衙报官,就说有泼皮无赖,光天化日之下在我鹤留湾行凶,已被我鹤留湾百姓拿下!”
小茹当即发号施令,这些泼皮敢来这里闹事,别说徐文栋等人把他们打伤了,就是打死了,理也在徐文栋与利哥儿一方。
几个老兵先将徐文栋、利哥儿兄妹,以及呼吸微弱的翠儿、大牛等弄出了面馆,就近去找大夫医治。
“绮梦姑娘,晚些时候若要上衙门,还请你做个人证。”小茹又对泪流不止的清宁说道。
清宁哭着点头:“小女子定然上公堂做证。”
小茹又道:“这面馆你暂时无法再住了,且听我安排。”
“尽听小茹姑娘吩咐。”清宁抽泣着行了一礼。
小茹点点头,对徐文栋道:“你先带着他们往道爷家暂住,会有大夫去给你们医治。”
徐文栋抹了把泪,领着老兵们抬着大牛与翠儿、利哥儿兄妹前往道爷家。
小茹安排妥当,又对围观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这些人到鹤留湾行凶,被徐哥儿等见义勇为制止,到时若是要上县衙,还望各位做个见证!”
一众围观的百姓闻言纷纷点头应允,有的还说徐哥儿与利哥儿、大牛是个小汉子,没将这群泼皮打死,就已是行善了。
小茹见得这么多人愿意上公堂做证,也愈发的放了心,这几个泼皮经老兵们一检查,发现都没死,也不打算给他们找大夫,就让他们嚎着等丰邑县衙来人。
小茹最恨的就是强抢民女之人,因为她曾经历过,她知道绮梦遇上这种事,当时是何等的惧怕无助,就像当初自己在章夷县所遇一般。
但这时,两个老兵却从后厨中拖出一个满脸大泡的锦衣公子来。
即便小茹见过大场面,见得这锦衣公子面上那些大水泡,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想来,这就是那强抢绮梦姑娘的公子哥了!”小茹低语了一声。
几个老兵也对这种强抢民女的人渣很不耻,也不管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拖出来就往地上一扔。
敢来鹤留湾行凶,没打死他们就算他们走了狗屎运。
这时何书晏却是醒了过来,一只眼睛已然被滚油炸瞎了,面上剧烈的疼让他哀嚎不止,满地打滚。
小茹见得何书晏这等惨状,虽不耻其行径恶劣,却也是有些不忍,对老兵们道:“也给这些人请个郎中看看。”
老兵们却道:“小茹姑娘,这样的人管他做甚,他们这般模样完全是咎由自取,还打伤了我鹤留湾的人,上了县衙,也该让他们赔钱才是!”
小茹柳眉微竖,声音却是柔和:“老哥哥们,话虽如此,但人要救还得救,怎么判是衙门的事,若他们死在此处也是不好。”
老兵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又分出一人去请大夫。
何书晏嚎叫着,听得有人在说话,勉强将另一只没瞎的眼睁了开来,吼道:“你们敢伤本公子!啊…我的脸…”
何书晏一边哀嚎,一边指着小茹,此时他已有些神志不清了,把小茹当成了清宁:“你这贱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扒皮剥骨!知道我是谁么,我爹是都水监都水使…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所有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