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帝都天樾酒店，傅氏集团旗下，整个帝都最豪华的星级酒店。
虽然安妍平时不怎么舍得来，但她在这里参与过得应酬也不少。
“吱呀”一声。
顶层包厢鎏金的红木大门缓缓打开。
安妍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马尾扎在脑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沈先生。”
“安总来了？”
沈学锋笑着推了推黑框眼镜：“我早就知道，您会再来找我的。”
“呵呵。”
出于礼貌，安妍皮笑肉不笑地哼唧了两声，在他对面坐下。
“貌似是沈总先来请我，在天樾酒店顶层的包厢吃饭的吧。”
“还是借沈小姐之口传递的。”
她没有做表面工作的打算，显然沈学锋也没有，两人很清楚自己要说什么。
只有结果尚不明朗的对话，或者要建立稳固某种关系，才需要所谓的情商。
但两人心里，已经把对方的各种目的，和自己的所有措施，几乎都想了一遍。
之前也没什么交情。
只需要保持最基本的礼节。
“这些都无所谓，你来了，我们坐在这谈话，这就够了，不是吗？”
沈学锋站起身。
“长话短说。”
“杨家的事情是个好机会，我们联手，弄垮傅锦舟，要赚一起赚。”
“这件事情，我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别人想要，还没有这个机会。”
“…”
安妍一愣。
没想到，他居然这样直白。
“理由，你们沈家，和傅锦舟互相持股了那么多企业，利益应该是共通的。”
沈学锋推了推眼镜。
“傅氏死了，我们吃得更多，不仅是我们持股的部分，他们的我们也能吃掉。”
“就是这样简单。”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安妍眼神凝重，创业至今，算上前世将近二十年，她可不信什么运气。
这个世界靠的是实力。
你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手上空无一物也会有人奉你为座上宾。
“呼…”
沈家锋摘下眼镜，黑漆漆的眸子倒映着灯光，平静地看着她。
“安总，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安妍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紧。
纤细白皙的手指，险些被她骤然上升的肾上腺素激素弄得脱臼。
“你说什么呢…”
她脸色微微发白，强装镇定：“我不是人，那我还能是鬼不成？”
“说不定真是呢。”
沈家锋缓缓开口。
他翻出手机，上面是安妍去年的时候，曾经发过的一条维博截图。
那还是在金瑞医药哄抬药价，鑫妍生物进入国内市场的时候。
“科技不是高高在上，而是服务于每一个人？安总很会剽窃啊。”
“这好像不是你的名言吧。”
安妍的脑子飞速转了几圈，呆呆地抬头看向他：“你是说，你也是…”
“是。”
沈学锋淡然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我和你，才是一类人。”
“我们联手，这个鬼地方的这些财团，家族，没有一个是我们的对手。”
“噗嗤…”
安妍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以为他们是傻子吗？”
“说不定还真是呢。”
“知道为什么，杨宇轩突然脑残去融资吗？知道为什么杨家毫无动作吗？”
“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傅氏连股东会都不开，交易员没有一个反对吗？”
沈学锋缓缓开口。
“刚穿过来的时候，这里是九十年代，我是个病恹恹的豪门少爷。”
“我以为这是为我准备的重生，准备的舞台，我看准了每一个风口。”
“是我，一路把沈家的基金，带到了如今持股几百家上市企业的高度。”
…
居然这么坦然地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板有眼地说着自己的经历。
看起来…
沈学锋这家伙是真心想借自己的本事，是真心想合作啊。
安妍撇撇嘴，接着听了下去。
她接受得的确很快，毕竟穿成一个女人的事实，她也用五分钟就接受了。
“但是…”
沈家锋语气一顿。
“后面的傅家，傅锦舟出生之后，我才搞明白了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他凑近安妍。
“知道霸总小说吗？”
“听说过，没看过。”
“那我来告诉你。”
沈家锋抬起手：“霸总小说，就是这本书里，一定会有个手眼通天的男主。”
“一般是某个虚构到离谱的大家族的公子哥，有个大得难以想象的集团。”
“然后爱上应该平平无奇的女人。”
“你是说…”
安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没错。”
沈学锋点点头，接着开口：“作为一本小说，作者大概率从没见过总裁。”
“也没见过商战。”
“所以傅锦舟才会这样，有时候能力奇强无比，有时候脑残得吓人。”
“那…那些…”
安妍语无伦次，觉得自己彻底凌乱了。
“小说世界，那也是一个世界，作为一个世界，它要有基本的逻辑。”
“那些财团，家族，如果都是些傻子，早就已经完犊子了。”
“但要把他们写得聪明，作者又写不出，怕是连融资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说，只有在他们，和主角产生关系的时候，强行降低智商。”
安妍扯了扯嘴角。
“怎么…有点扯呢…”
不过，这套理论如果是真的，确实能解决她迄今为止八成的疑问。
“我比你早穿来很多年，过去也看过很多的小说，你不用怀疑我。”
“我也没有理由在这种事上骗你。”
“不对啊。”
安妍狐疑地抬起头：“那我也和傅锦舟打过交道，我的智商怎么没有影响。”
“因为你不是小说里的人。”
“或者说，你的原身早就该死了，只是被你鸠占鹊巢而已。”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俩，一个是早早夭折，凸显沈家险恶的工具人。”
“一个是欺凌弱小，霸凌女主，被霸总拍飞，衬托宠妻人设的恶毒女配。”
好像…也有道理。
安妍心乱如麻，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本书，那自己做过的一切…
岂不是毫无意义。
这些人，事，甚至街道，花草，高楼，鸟兽，全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你要和我联手？”
是因为我们俩，是这个世界上唯二不一定会输给傅锦舟的人？”
即便之前，傅氏差点被旁氏夺权，傅锦舟也从没出手过。
但凡他出手的事情，远到当年在港宏市，近到这次针对杨家。
要是没有自己干预，他早就成功了。
“没错。”
“安总果然是聪明人啊。”
沈学锋眸子微眯：“我知道，安总不会拿全公司人的铁饭碗来赌博。”
“那您看看这个。”
“这是…”
安妍凑上去：“傅氏交易员的内部资料，他们下一个要处理我鑫妍集团？”
“你哪里拿到的？不对…我鑫妍集团特码的招他惹他了？”
沈学锋摸了摸下巴
“沈凝月是我侄女，在她的电脑上装点东西不难，至于鑫妍集团。”
“鑫妍生物的前身都是杨家的企业，傅锦舟会相信，你和杨家没点关系？”
“我…”
安妍握拳，缓缓伸出手。
“合作…愉快。”
很显然不愉快，自己是被顶到杠头上了，骑虎难下。
沈学锋伸出手，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淡定自若地和她握了握。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