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梦壤实验室,空无环顾四周。墙上玻璃密布着过往旅人的手写诗句,字迹或潦草或工整。
穹顶微光流转,兰花在夜色中悄然吐纳,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草木清息。
中央一座圆形沙盘,表面投影着整片山谷的脉络——溪流如脉,山脊似骨,而无数光点,标记着曾被遗忘的村落与小径。
朵朵姐轻触沙盘边缘,数据浮现:人心温度指数。“我们开始收集‘情感生态’了,”她低语,“愤怒会显红,悲伤泛蓝,而希望……是金色的。”
空无凝视着一处缓缓亮起的金斑,正是当初谷口广场的旧址。忽然,沙盘泛起涟漪,一行新字浮现:“有人在画新的路。”
他抬眼,见玻璃墙上正自动显影——一位小女孩正用指尖在远处的感应墙上涂画,线条蜿蜒成桥,连接两座孤峰。
朵朵姐笑了:“她画的,是心与心之间本该有的路。”.空无望着那座由稚嫩笔触勾勒的桥,忽然觉得,整座山谷正在苏醒——不是被科技唤醒,而是被一颗颗重新学会相信的心,温柔撬动。
“我们一直以为梦是少数人的坚持,”空无低声说,“可原来,它早藏在每个人指尖。”
他走向玻璃墙,将手掌覆上一处空白。光流顺着手心奔涌,一朵兰花缓缓绽放,花瓣上浮出两个字——“共生。”
那二字轻轻颤动,映出空无眼中的光。刹那间,整面玻璃墙,无数手掌印次第亮起,每一只都绽放出不同的花,还有孩子笔下歪斜却灿烂的太阳。它们沿着墙面蔓延,织成一片悬浮的花园,倒映在穹顶兰丛间。
朵朵姐悄然靠近,指尖轻点那朵属于空无的兰花,花瓣忽然化作光点,盘旋升腾,在空中勾勒出一条蜿蜒小径,自梦壤实验室开始,穿越山谷、村落、古道,最终延伸至远方一座尚未点亮的村庄。
“那是‘遗忘之脊’,”她轻声道,“三年前,整村人迁出,连名字都被地图抹去。但刚才,那里的心温指数,闪了一下金。”
空无心头一震。他握住她的手,“咱们要在那里,种第一盏灯。”那不是普通的灯,而是象征重启的火种,是向荒芜宣战的旗帜。
而这一切的起点,早已悄然铺展。此前,在西北古村与西部古寨之间那道横亘多年的文化与地理壁垒被彻底打通后,空无便已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南方——西南山地。
那里群峰环抱,云雾缭绕,中心是幽深静谧的古庵山谷,四周星罗棋布着数十个村落。曾几何时,这些村落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如今却大多陷入沉寂。
受山谷东侧南都都市圈多年来的虹吸效应影响,青壮年纷纷涌入城市,留下的是空屋、老墙与野草。多数村落只剩老弱病残,少数则早已人去楼空,门扉半掩,蛛网封窗。
唯有谷口村,因地处进入古庵山谷的咽喉要道,尚存一丝生机。每逢春暖花开,总有旅人途经此地,喝一碗热汤,听一段山歌,让它侥幸逃过湮灭命运。
幸运的是,随着游轮航线开通,码头兴建,交通枢纽初具规模,游客如潮涌入,带动了整个区域的复苏。谷口村也因此受益,重获喘息之机。
如今,空无亲临谷口镇,意在扩建码头,增设货运航线,将这里打造为连接古村、古寨与南方广阔市场的物流中枢。届时,山货出山,物资入谷,经济血脉将重新贯通,繁荣已非遥不可及。
但空无的野心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