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卜萝悄然现身于俊汐排练节目的训练场地。训练厅内唯有空气中飘荡的微尘在光影中缓缓流转。
那位常伴俊汐左右的老师——美女,此刻并不在场。她趁着周末夜晚归家,去探望双亲,留下俊汐独自沉浸在这艺术空间。
舞室中央,高精度3d全息投影仪正悄然运转,如梦似幻地勾勒出古典戏曲《牡丹亭》的绮丽世界。亭台楼阁在虚空中浮现,雕梁画栋间仿佛有春风拂面,柳枝轻摇;杜丽娘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哀婉的唱腔虽未响起,却似已回荡在灵魂深处。
俊汐立于这片虚实交织的舞台中央,身着改良式戏服,水袖轻扬,眼神流转间尽是痴情与执念。她不是在演绎杜丽娘,而是在成为她——那个为情而生、为梦而亡的女子,在现实与幻境的夹缝中,以舞姿诉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执念。
她一人独舞,却仿佛与千军万马共舞于梦境与现实的交界。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眸,都精准地嵌入投影中那古典意境的缝隙里,仿佛她本就是《牡丹亭》中走出的魂魄,穿越时空,只为在此刻重现那一场绝美邂逅。
汗水悄然滑落,滴在地板上,记录着她对艺术近乎虔诚的执着。而卜萝静静伫立门边,未敢惊扰。她望着那在光影中独自起舞的身影,忽然明白——这不只是排练,而是灵魂的祭献,一场唯有孤独才能孕育的极致之美。
她手中提着的,是特供版真阳口服液——阳极素,瓶身泛着温润的微光,仿佛封存着某种能驱散阴寒的力量。那是空无的牵挂,是他无法亲至却执意托付的守护。
空无与俊汐,在别墅的晨昏交替中早已心照不宣。他们不曾言爱,却彼此懂得对方眼中的深意。他知道俊汐太投入,太容易将戏中情愫化作心头真伤,就像杜丽娘因梦成疾,因情而逝。
卜萝明白空无对俊汐那份隐忍的关切,也明白他不愿惊扰,只能借她之手,送来这一瓶温热的慰藉。她看得清楚——那是两颗心在岁月静好中悄然靠近的痕迹。
此刻,她走上前,将口服液轻轻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声音轻如耳语:“空无哥哥说,别让梦太深,忘了回来的路。”
俊汐缓缓收势,呼吸微喘,额发湿漉,眼神却仍停留在那尚未消散的幻境之中。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头。
但卜萝知道,那一舞已结束,另一场更深层的觉醒才刚刚开始。她并非奉命来开启这觉醒,也未曾与空无商议。
她是凭着直觉,擅自踏出这一步。她知道,空无若得知她的举动,或许会轻叹一声,摇头苦笑,但最终,仍会默许。
她继续说道,声音依旧轻柔:“他说,梦可以深,但心必须有归处。你舞的是杜丽娘,可活着的,是俊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渐渐淡去的全息影像。
“所以,这瓶阳极素,不只是暖身的药,是提醒——提醒你还在这世间,还有人,在等你醒来。”
厅内一片静谧,唯有投影仪关闭后残留的余光在墙壁上缓缓褪去。而在这寂静之中,某种东西正在悄然重塑——是现实与幻梦的边界,更是俊汐对自己身份的重新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