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得林乔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她蜷缩在上海弄堂的角落里,身上只裹着一件破旧的单衣,脚上的草鞋早已磨穿。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胃。
\"这就是1927年的冬天吗?\"林乔在心里苦笑,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系统007这个世界只能当储物空间使用,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乞丐,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远处传来脚步声,林乔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前天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几个地痞流氓抢走了她好不容易讨来的半个馒头,还踢了她几脚。肋骨处还在隐隐作痛。
\"小姑娘,你还活着吗?\"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林乔勉强抬头,看到一张被岁月刻下痕迹的脸。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他的眼睛很特别,即使在昏暗的弄堂里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林乔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蹲下身,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吃吧,\"他说,\"我叫沈默,在前面街角开了家小面馆。\"
林乔几乎是抢过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热腾腾的肉馅在她口中化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这是她穿越以来吃的第一顿热食。
\"慢点吃,别噎着。\"沈默递过一个旧水壶,\"喝点水。\"
等林乔吃完,沈默打量着她单薄的衣衫和冻得发紫的嘴唇,叹了口气:\"天太冷了,你这样熬不过今晚。我店里缺个打杂的,包吃住,工钱不多,但能活命。愿意来吗?\"
林乔抬起头,对上沈默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平等的尊重。她点了点头。
沈默的面馆很小,只有四张桌子,但收拾得很干净。后间有个小阁楼,沈默清理出一块地方,给林乔铺了床褥。
\"以后你就住这儿,\"沈默说,\"早上五点起来和面,白天招呼客人、洗碗扫地。每月给你一块大洋,如何?\"
林乔点头如捣蒜。一块大洋在1927年不算多,但对一个乞丐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乔愣住了。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本名,但这个身体的原主叫什么?系统没告诉她。
\"我...我不知道。\"她小声说,\"大家都叫我小乔。\"
沈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叫小乔吧。从明天开始,我教你认字。\"
就这样,林乔开始了她在民国的新生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和面、烧水,白天招呼形形色色的客人,晚上收拾完店铺后,沈默会点起煤油灯,教她认字。
\"这是'人',这是'口'...\"沈默的教法很特别,不是死记硬背,而是通过生活中的事物来教学。碗底写着\"福\"字,他就教她认\"福\";面袋上印着\"上等面粉\",他就拆解这四个字。
一个月后的晚上,林乔终于能磕磕绊绊地读完沈默给她的一页《三字经》了。
\"很好,\"沈默难得地露出笑容,\"明天开始,我教你算术。\"
林乔发现,沈默的面馆不只是面馆。常有穿着学生装或工人服装的年轻人来吃饭,他们会在角落里低声交谈,有时会留下一些传单或小册子。沈默把这些都小心地收好,藏在柜台下的暗格里。
一个雨夜,林乔被阁楼下的说话声惊醒。她轻手轻脚地爬下梯子,透过门缝看到沈默和两个年轻人在油灯下讨论着什么,桌上摊着一张地图。
\"...罢工必须继续...军阀和资本家勾结...\"断断续续的话语飘进林乔的耳朵。
突然,沈默抬头看向门缝,林乔慌忙退回阁楼。第二天早上,沈默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她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今天教你认这些字。\"沈默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劳动歌》。
林乔的心砰砰直跳。她知道这是什么——早期的革命宣传品。沈默是在试探她吗?
\"沈大哥,这是什么?\"她装作天真地问。
沈默看着她,眼神深邃:\"这是告诉你,为什么有些人天生是乞丐,有些人却能锦衣玉食的歌谣。\"
那天晚上,林乔第一次听到了\"阶级\"这个词。沈默讲得很浅显,但足以在她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春天来临时,林乔已经能读简单的文章了。沈默开始给她看《新青年》上的文章,有时是鲁迅的杂文,有时是李大钊的政论。林乔假装吃力地阅读,实际上她比沈默想象的懂得更多——毕竟她来自未来。
\"沈大哥,为什么你要教我这些?\"一天夜里,林乔忍不住问道。
沈默放下手中的毛笔,沉思片刻:\"因为知识能让人看清这个世界。小乔,你甘心一辈子做乞丐、做跑堂吗?\"
林乔摇头。
\"那就学习,思考。\"沈默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有力,\"然后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五月的上海闷热潮湿。一天傍晚,面馆来了个穿西装的男子,点了一碗阳春面。林乔注意到他时不时瞥向柜台后的沈默,眼神闪烁。
那人走后,沈默立即关上店门,从暗格里取出一叠文件塞进灶膛烧掉。
\"小乔,今晚你去隔壁王婶家借住,\"他的声音异常严肃,\"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只是个卖面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乔想问为什么,但沈默的眼神让她把话咽了回去。那晚,她在王婶家辗转难眠,凌晨时分被一阵喧闹声惊醒。从窗户望去,她看到几个警察押着沈默从面馆出来,沈默的嘴角有血迹,但头昂得很高。
第二天,面馆被贴了封条。林乔躲在围观人群中,听到有人说沈默是\"赤色分子\",印刷违禁传单。
林乔回到王婶家,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沈默前几天悄悄交给她的,说如果他有事,要她保管好这个。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手抄的诗集和一把钥匙。
诗集扉页上写着:\"致小乔:愿你在黑暗中寻找光明。沈默。\"
钥匙背面刻着\"霞飞路127号地下室\"。
接下来的日子,林乔白天在码头做零工,晚上偷偷学习沈默留给她的书籍。她知道了什么是共产主义,什么是无产阶级革命。那些曾经在历史课本上冰冷的概念,如今因为沈默而变得鲜活。
七月初,林乔终于鼓起勇气,去了霞飞路127号。那是一栋废弃的仓库,地下室里有台简易印刷机和几箱纸张。
在油灯下,林乔发现了沈默的日记。原来他是地下党的联络员,负责印刷宣传材料。最后一页写着:\"若我遭遇不测,请将设备转移至法租界圣母院路23号,联络暗号'朝阳总会升起'。\"
林乔抚摸着那些铅字,仿佛触摸到了沈默的理想。她决定完成他未竟的工作。
那天夜里,林乔第一次动用了系统007的储物功能,将印刷设备收入空间。第二天,她换上最体面的衣服,前往法租界。
圣母院路23号是一家钟表店。林乔走进店里,对柜台后的老者说:\"先生,我的表总是走得慢。\"
老者头也不抬:\"什么牌子的?\"
\"朝阳牌的,\"林乔轻声说,\"朝阳总会升起。\"
老者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良久,他点点头:\"跟我来。\"
在后间,林乔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天在面馆被捕的沈默。他瘦了很多,脸上有新添的伤疤,但眼睛依然明亮。
\"小乔?\"沈默惊讶地站起身,\"你怎么...\"
林乔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拿出那本诗集:\"你说过,要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沈默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已经找到了。\"
钟表店的老者——地下党的负责人老周——听完林乔的叙述后,严肃地说:\"小姑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要掉脑袋的。\"
林乔抬起头,眼神坚定:\"我知道。沈大哥教过我,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老周和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点点头:\"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但首先,你需要接受更多训练。\"
就这样,林乔开始了她的革命生涯。白天,她在老周安排的一所女校做勤杂工,晚上学习政治理论和地下工作技巧。沈默因为身份暴露,很快被调往其他地方。临行前,他送给林乔一支钢笔。
\"用它写下你的理想,\"沈默说,\"也写下这个时代的黑暗与光明。\"
林乔握着钢笔,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她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弄堂里等死的乞丐,也不再是只为温饱奔波的跑堂。她知道前路艰险,但心中那团火已经点燃,再不会熄灭。
秋天来临时,林乔接到了第一个任务——以女仆身份潜入一个资本家家中,收集情报。站在那栋洋房前,她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我叫小乔,\"她对开门的管家说,\"听说府上需要女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