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国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林乔蹲在灌木丛中，夜视镜将周围环境染成诡异的绿色。耳边，李教官的声音从微型耳机传来：
\"接应人确认安全，准备移动。\"
十米外，父亲林建国打了个手势，示意右侧安全。小队五人悄无声息地向目标建筑移动——那座带有熟悉标志的研究所。
林乔的心跳得很快，但不是因为恐惧。自从踏上A国土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就萦绕着她，仿佛曾经来过这里。她知道这不可能，除非...是父亲记忆中的画面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了她。
研究所外围的围墙近在眼前。按照计划，接应人应该在这里等他们，但此刻空无一人。
\"情况不对。\"李教官压低声音，\"撤退点b，立即执行。\"
话音刚落，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划破夜空！研究所的探照灯全部亮起，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林乔本能地伏低身体，但已经晚了——守卫的喊叫声和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分散撤离！\"李教官厉声命令，\"48小时后备用集合点！\"
小队瞬间分散。林乔跟着父亲向最近的树林狂奔，身后子弹呼啸而过，打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的肺部灼痛，但不敢停下。
跑进树林深处，林建国突然拉住她：\"这边！\"他指向一个隐蔽的排水管道入口，\"进去躲着，我去引开他们。\"
\"不！我们一起——\"
\"这是命令！\"父亲的眼神凌厉如刀，\"管道通向研究所西侧，如果我没回来，你继续完成任务。\"
不等林乔反对，林建国已经转身冲了出去，故意弄出响声引开了追兵。林乔咬着牙钻进排水管，潮湿腐臭的空气立刻包围了她。管道很窄，她只能匍匐前进。
耳机里只有杂音，通讯被切断了。林乔不确定其他人是否安全，更担心父亲的安危。但现在，她只能向前。
排水管道尽头是一个通风井，向上通往研究所内部。林乔卸下通风口栅栏，钻了进去。狭窄的金属通道让她想起军校时的障碍训练，只是这次，失败意味着死亡。
爬行了约二十米，通风管道突然扩大，连接到一个设备间上方。透过格栅，林乔看到下面有几个技术人员正在操作某种仪器——那正是他们任务中要寻找的新型干扰装置！
她小心地调整眼镜的摄像功能，开始记录。仪器中央有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悬浮着比父亲那块大得多的蓝色晶体，脉动着诡异的光芒。
技术人员说着A国语，林乔只能听懂几个专业词汇：\"测试...频率...神经...\"突然，一个女声用英语说：\"提升到三级功率。\"
林乔惊讶地发现说话者是个亚裔女性，约四十多岁，白大褂下穿着军用背心，腰间别着手枪。她指挥着其他人，显然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上次测试导致两名受试者精神失常，主任要求暂停人类实验。\"一个技术人员怯生生地说。
女科学家冷笑一声：\"主任明天就去首都开会了。按计划进行，这次用p组囚犯。\"
林乔感到一阵寒意。人类实验？父亲知道这个研究所进行的是这种研究吗？
技术人员离开后，女科学家独自在设备前调整参数。林乔决定冒险——她需要更多信息。轻轻移开通风栅栏，她无声地降落到设备间角落的阴影里。
女科学家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身：\"谁？\"
林乔屏住呼吸，手指按在手枪扳机上。就在这时，通风管道传来一声轻响——有人！
女科学家迅速拔枪对准通风口：\"出来！\"
一个灵巧的身影从管道中跃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是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精致得像瓷娃娃，眼神却冷冽如冰。
\"夜莺？\"女科学家似乎认识这位不速之客，枪口却没有放下，\"你迟到了。\"
\"路上有老鼠。\"被称为夜莺的女子说，英语带着轻微口音。她的目光扫过房间，在林乔藏身的阴影处停留了一瞬，却假装没看见，\"主任要我检查进度。\"
女科学家冷哼一声：\"他派你来监视我？告诉他，按计划进行，明天就能看到结果。\"
夜莺点点头，突然毫无预兆地出手打晕了女科学家！她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女科学家还没倒地就被她接住，轻轻放在椅子上。
\"出来吧，中国特种兵。\"夜莺对着林乔的方向说，\"我知道你在那。\"
林乔握紧枪，慢慢走出阴影：\"你是谁？\"
\"朋友。暂时。\"夜莺歪头打量她，\"你是林建国的女儿？眼睛很像他。\"
林乔浑身紧绷：\"你认识我父亲？\"
\"20年前，他救过我一命。\"夜莺从女科学家口袋里取出一张门卡，\"现在该我还人情了。这地方10分钟后会全面封锁，你父亲在东侧通风系统里找你。\"
\"他在里面？\"林乔又惊又喜，\"其他人呢？\"
\"你的教官和队友安全，暂时。\"夜莺递给她门卡，\"听着，这里研究的不仅是干扰装置。那种晶体...它会让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你父亲知道，但他不会告诉你全部真相。\"
林乔接过门卡：\"什么真相？\"
\"1999年，不是两个人死在这里，是三个。\"夜莺的眼睛深不见底，\"第三个是我父亲。林建国看着他...融化了。\"
林乔如遭雷击：\"什么？\"
警报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尖锐。夜莺脸色一变：\"他们发现了！快走，东侧第三个岔路右转，你会找到他。\"说完，她像猫一样钻回通风管道，转眼消失不见。
林乔按照夜莺的指引，在东侧通风管道中爬行。管道越来越热，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突然，一阵奇怪的嗡鸣声传来，伴随着淡蓝色的光从前方拐角处渗出。
她谨慎地靠近拐角，眼前的景象让她僵住了——父亲林建国跪在那里，双手抱头，似乎痛苦不堪。更诡异的是，空气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像有生命的尘埃般围绕着他舞动。
\"爸！\"林乔冲过去扶住他。
林建国的脸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乔乔...别过来...晶体被激活了...\"
就在这时，林乔也感到了异样——皮肤刺痛，耳中充满奇怪的嗡鸣，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通风管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实验室场景：
年轻的林建国和几名战友正在破门而入，突然其中一人尖叫起来，身体像蜡烛般融化...画面跳转，父亲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那是夜莺吗？）冲出火海...然后是一个巨大的蓝色晶体柱，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别看！\"父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林建国用身体挡在她和光源之间，将一个金属箔片制成的眼罩戴在她头上，\"这是防辐射罩，能减弱影响。\"
幻象消失了，但头痛欲裂。林乔颤抖着问：\"那些...是什么？\"
\"晶体的副作用。\"林建国拉着她向前爬，\"它能投射人脑中的记忆和恐惧...20年前我们不知道...\"
一声巨响从下方传来，整个通风管道都在震动。林建国脸色一变：\"他们在启动主装置！必须阻止他们！\"
\"我们的任务是侦察，不是破坏！\"林乔抓住父亲的手臂，\"李教官说——\"
\"李教官不知道这里的全部危险！\"林建国罕见地提高了声音，\"那种晶体不只是武器...它在生长，在进化...如果功率全开，可能影响整个区域的生物神经系统！\"
林乔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激动。就在这时，她的耳机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血玫瑰...听到吗...撤退...紧急...\"
\"是李教官！其他人安全！\"林乔惊喜地说。
林建国点点头：\"好，那我们——\"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摇晃！一声爆炸从下方传来，金属管道扭曲变形。林乔失去平衡，滑向一个新形成的裂缝。林建国拼命抓住她的手，但裂缝越来越大...
\"放手！否则你也会掉下去！\"林乔喊道。
林建国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抓住她。就在这时，林乔看到父亲身后出现一个守卫，举起了枪！
\"后面！\"
枪响了。林建国身体一震，但仍死死抓着女儿的手。林乔借着父亲的力量，猛地跃起踢向那名守卫。守卫摔下裂缝，发出长长的惨叫。
\"爸！你中弹了！\"林乔看到父亲右肩的血迹。
\"擦伤而已。\"林建国咬牙道，\"下面...是旧实验室区域。我们从那里出去。\"
从通风管道坠落后，父女俩落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这里显然废弃多年，积满灰尘，但奇怪的是，一些设备仍在运转，中央甚至有一个小型蓝色晶体在发光。
\"这是1999年的实验区。\"林建国轻声说，声音里充满林乔从未听过的恐惧，\"我们就是在这里...失去了他们。\"
林乔扶父亲靠墙坐下，检查他的伤口。子弹贯穿了右肩肌肉，幸运的是没伤到骨头。她迅速做了简易包扎。
\"那个夜莺...她说你看着她父亲死去。\"林乔小心地问，\"她说他...融化了？\"
林建国的眼神变得遥远：\"不只是融化...是重组。晶体释放的某种场...改变了物质结构。\"他指向一面墙，\"看那里。\"
林乔走近，发现墙上刻着几行已经模糊的字迹。她擦去灰尘，辨认出那是中文：
\"我们触怒了上帝。光在唱歌，物质在跳舞。林，带小娜离开，别回——\" 最后几个字无法辨认，署名是\"血狼4号\"。
\"这是陈队的遗言。\"林建国声音嘶哑，\"他让我带着夜莺——那时她还是个孩子——逃出去，永远别再回来。\"
林乔触摸着那些字迹，仿佛能感受到20年前的绝望。突然，她注意到墙角有个老式保险箱，门微微开着。
里面是一叠发黄的文件和几张照片。照片上，年轻的林建国和几名中外军人站在一起，背后是联合国标志。文件上的标题让林乔倒吸一口冷气：
\"project phantom Song（幻影之歌计划）: 跨物质共振实验\"
\"爸...这是联合国项目？\"
林建国艰难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表面上是。但实际上...\"他突然停住，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林建国迅速翻看文件，抽出其中几页塞进口袋：\"我们得走了。后面有条紧急通道，应该还能用。\"
\"这些是什么？\"林乔一边扶父亲移动，一边问。
\"证据。证明这个项目早就该被终止的证据。\"林建国推开一扇锈蚀的铁门，露出后面的隧道，\"快走！\"
他们刚进入隧道，上方就传来爆炸声。整个地下室开始坍塌！
\"跑！\"林建国推着女儿向前。
隧道不断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林乔扶着父亲拼命奔跑，身后的隧道一段段塌陷。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出口。
冲出隧道口，他们发现自己位于研究所外围的树林中。远处，警笛声响彻夜空，研究所多处燃起大火。
林乔的耳机突然有了信号：\"...血玫瑰...听到请回答！\"
\"收到！我和父亲在一起，需要紧急撤离！\"林乔立即回应。
\"备用集合点西北两公里，30分钟内到达！直升机只等5分钟！\"
林乔刚要回应，父亲却突然按住她的手：\"乔乔，我不能走。\"
\"什么？\"
林建国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装置：\"这是当年我们准备的电磁脉冲弹，一直藏在隧道里。它能暂时瘫痪晶体装置，给平民撤离争取时间。\"
\"可是——\"
\"研究所三公里外就是小镇。\"林建国指向远方，\"如果晶体全功率运行...\"
林乔明白了父亲的意思。那种神经影响可能波及无辜平民！但这也意味着...
\"你要回去？不行！\"她死死抓住父亲的手臂，\"你受伤了，而且整个地方都要塌了！\"
林建国轻轻抚摸女儿的脸：\"20年前，我带着遗憾离开。今天，我终于能完成战友的嘱托。\"他拿出那几页文件，\"你带着这些回去，比我的命更重要。\"
林乔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我不会再丢下你！上次在边境是你救我，这次轮到我了！\"
\"林乔中尉！\"父亲突然用正式口吻喝道，\"这是命令！\"
军令如山。但此刻，林乔心中有什么东西比军令更重。她擦掉眼泪，站得笔直：\"对不起，爸爸。这次我不服从。\"
没等林建国反应，她一个手刀击中父亲受伤的肩部！林建国痛呼一声，暂时失去行动力。林乔迅速将他背起，向集合点方向跑去。
\"放我下来！你疯了！\"林建国挣扎着。
\"疯也是遗传你的！\"林乔气喘吁吁但坚定地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是你女儿，记得吗？\"
身后，研究所方向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奇异的蓝色光柱冲天而起。林乔感到一阵眩晕，但咬牙坚持着。父亲的重量让她每一步都艰难无比，但她不会放弃。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手电筒的光亮。是李教官和王磊！
\"快！直升机！\"李教官冲过来帮她扶住林建国。
当他们终于登上直升机，林乔瘫坐在座位上，看着远处那诡异的蓝光渐渐消失。父亲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她紧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按在口袋里的文件上。
那里藏着怎样的秘密？父亲和\"幻影之歌\"计划到底有什么关系？夜莺又是谁？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但此刻，林乔只知道一件事：她救回了父亲。这一次，血玫瑰没有让血狼独自面对危险。
直升机爬升到安全高度，向国境线飞去。下方，A国的土地渐渐远去，但林乔知道，这不会是终点——那个蓝色晶体的秘密，那些未解的谜团，终将再次召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