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城的断墙终于在第七日的黄昏彻底合拢。莫黎站在新砌的城墙上，指尖拂过贴满加固符文的城砖，触感冰凉却带着安稳的力量。
无数符文，还有陈溯南炼制的数百枚镇诡符，在所有人的合力下，让这段曾满目疮痍的屏障重新竖起，城墙上十八个大坑被填平，甚至比战前更添了几分坚固。
“没想到一周就能修好。” 莫黎轻声感慨，身后传来陈溯南的笑声：“有紧急调令在，资源跟不要钱似的往这送，再慢就说不过去了。” 他手里拎着个新炼的储物诡，递给莫黎，“里面装了些疗伤丹药和应急符文，你……”
话没说完，一道猩红剑气突然划破黄昏的天幕，落在两人面前。鱼夜白的战甲还沾着未消散的诡气，肩甲游鱼纹路泛着冷光，语气不容置疑：“黎姐，跟我走。”
莫黎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鱼夜白攥住，一股熟悉的剑气裹住她的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她回头望去，只见陈溯南举着储物袋站在城墙上，身影越来越小，青禾镇的号子声、黑石寨的吆喝声也渐渐被风声吞没。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陈溯南看着逐渐远去的黑点，手中的储物诡都还没给出。
“我们去哪？” 莫黎在高速移动中勉强开口，胸口的伤口被气流扯得发疼。
“诡界。” 鱼夜白的声音穿透风响，“你修为有缺，寻常修炼没用，只有在诡界裂缝里，借诡气与天地灵力的碰撞，才能强行撑开你的修行脉络。我找了一段时间，那个地方最近。”
普通人吸收一百份的诡气能够留下一份，天才吸收十份诡气便能够留下一份。而莫黎，吸收一千份才能够留下一份，她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全靠契约的反哺。
既然莫黎的天赋无法修改，那么只要把人丢到合适的环境内，天赋的差距就能够弥补上一些。
她一直知道自己修炼慢，却从没想过差距会这么悬殊。
鱼夜白的指尖微微收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平静：“天赋是天生的，改不了，但环境能补。诡界裂缝里的混沌之力，是外界的百倍浓度，哪怕你千分之一的留存率，在这里吸收一日，也抵得上在外界修炼百日。”
鱼夜白也十分的无奈，拥有鬼仙录的莫黎不怕幽冥界诡气的侵蚀，对莫黎而言这里就是最好的修炼场所。
鱼夜白指尖的猩红剑气突然收敛，转而凝出一缕淡金色的光丝，顺着攥着莫黎手腕的力道，缓缓渗入她的脉络。那光丝带着熟悉的契约气息，却比以往更显厚重，像是在原本的羁绊上又裹了一层坚固的屏障：“我强化了契约。” 她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几分，目光落在莫黎胸口的伤口上，“只要你感知到致命危险，契约就会自动触发，我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
莫黎能清晰感觉到，那缕光丝在体内游走一圈后，最终与意识深处的契约印记融合。原本只是模糊感应的羁绊，此刻竟变得格外清晰，仿佛鱼夜白的气息就萦绕在身边，哪怕即将独自坠入未知的裂缝，也少了几分不安：“你…… 不在这里守着吗？” 她下意识问，话出口才觉得有些多余。
鱼夜白实力强大，定然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守在裂缝外。
鱼夜白果然摇了摇头，掌心再次凝聚起推力，却没立刻将她推下去：“我还要去加固封诡大阵，防止剩下的诡王挣脱。你在这里安心修炼，记住，优先吸收新生的灵气，诡气能避则避，《鬼仙录》会帮你抵御大部分侵蚀。”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若实在撑不住，也可以通过契约唤我，不用硬扛。”
莫黎无语的看着瞬间离去的鱼夜白，她现在有点搞不懂二人的关系了：“到底谁才是主人啊，看的人可真的火大。” 莫黎整理了一下自己沾染尘埃的衣服，运气不错，起码那家伙没有把自己丢到诡物云集的位置。
莫黎刚整理好衣角，脚下的空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 —— 不是裂缝本身的晃动，而是从更深层的幽冥界传来的、带着新生气息的脉动。她抬头望向裂缝顶端，原本漆黑的天幕竟泛起淡淡的血色，像是被稀释的墨汁里掺了朱砂，那是天道第二次扭曲后，幽冥界与人间界边界模糊的征兆。
“天道扭曲后的裂缝…… 难怪这里的混沌之力这么怪。” 莫黎喃喃自语，指尖触到身边一缕飘过的黑紫色诡气，竟感觉到其中混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任何已知诡物的阴冷气息。她想起之前查阅典籍，天道扭曲会让幽冥界的规则出现漏洞，一些本该被封印在幽冥深渊的古老诡力，会顺着裂缝渗透到人族疆域，寻常修士沾着一丝就会被侵蚀道基。
可她胸口的《鬼仙录》却突然发烫，书页边缘泛出的淡蓝光晕，竟主动将那缕诡气吸了过去，瞬间炼化得只剩一缕纯净的能量。这里的能量能被鬼仙录接收，看样子质量确实很高。
莫黎不再犹豫，寻了处相对平整的地面盘腿坐下。指尖刚触到地面，便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温热。不同于幽冥界惯有的阴冷，这是混沌之力中新生灵气与鬼仙录炼化后能量交融的余温，让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的漆黑陶瓷娃娃轻轻放在膝边，又抬手摸了摸胸口的《鬼仙录》，书页传来的温热触感像是在回应她的信任。
“既然是修炼圣地，可不能浪费机会。” 莫黎低声自语，随即闭上双眼，按照鱼夜白教的法门，尝试引导周围的混沌之力。她没有急着吸收，而是先让意识沉入体内，感受那道强化后的契约印记。
淡金色的印记在意识深处静静闪烁，鱼夜白的气息若隐若现，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她彻底放下了对危险的顾虑。
调整好状态后，莫黎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周身游走的黑紫色诡气与金色灵气上。她集中精神，用意念催动《鬼仙录》，书页瞬间在衣襟下微微翻动，淡蓝色的光晕悄然扩散，比之前在裂缝中展开时更显柔和，却带着更强的吸力。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混沌之力，像是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缓缓朝着光晕汇聚而来。
黑紫色的诡气先被吸入光晕，在蓝光的包裹下剧烈翻滚，其中混杂的古老阴冷气息被一点点剥离、净化，最终化作一缕缕透明的能量，顺着莫黎的呼吸渗入体内。而新生灵气则更为温顺，无需过多炼化，便直接融入她的经脉，与诡气转化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温和却强劲的力量，缓缓流淌向她残缺的修行脉络。
“果然比外界顺畅多了。” 莫黎心中一喜。以往在外界修炼，哪怕有契约反哺，吸收的能量也稀薄得可怜，还需耗费大量精力炼化杂质。可在这里，能量浓度本就极高，再加上《鬼仙录》的净化，几乎无需她费力，就能将纯净的能量引入体内。哪怕她千分之一的留存率，此刻也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增长。
见契约之中传来安稳的感觉，鱼夜白对着身后被打包成球的诡物说道：“这里，我占了，你们有意见吗？”
“没，没有。”
他们敢吗？
都被揉成球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