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循着树根蔓延的方向踏入城南巷道，腐叶与碎石在脚下发出细碎声响。空气中漂浮的墨绿色孢子突然剧烈震颤，她瞳孔微缩，红莲长刀横挡在胸前 —— 巷道尽头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拖着藤蔓缓缓爬行。
“谁？” 刀身上的星河纹路骤然亮起，符文如蛇般游走，顷刻间出现一道小小阵法。
小星痕蛇咬阵。
回应她的是一阵沙哑的喘息，紧接着，一个浑身缠绕狼藉的身影从墙角爬出。
陆离的右半边脸被诡面蚕划破相，左眼被诡面桑枝丫覆盖，唯有右眼还残留着人类的清明，他手中死死攥着半块刻有碎星小世界纹路的青铜罗盘。
“黎姐是我，你说过，我只要从诡面桑种植园走出来，就给我一个机会，现在我成功的。”陆离激动的说着，下半身因为诡面蚕的缘故，发生了变异，暂时只能够在地上爬行。
莫黎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也确实知道他能够在这段时间内存活确实不易。
“得亏你遇见我了，等我思考一下。”
莫黎现在确实不知道面前的陆离到底是谁，域外天魔的遗忘机制还是很严谨的，好在莫黎修行的功法也来自天外，对遗忘有一定的抵抗力。
“你就这么从诡桑种植园爬过来？没人注意吗？”
“说来也奇怪，有些人会看到我，只是跟了一段路之后，他们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莫黎蹲下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虹彩光点在指尖凝聚成细小的光团，悬在陆离伤口上方。
陆离一吃痛，有些愤怒的看着莫黎。
“别这么看我，我现在也记不起你是谁。”
光团触及他皮肤的瞬间，那些诡异的藤蔓竟发出刺耳的嘶鸣，蜷缩着向后退去。她盯着陆离手中的青铜罗盘碎片，记忆如被撕开裂缝的水坝，突然奔涌而出。
“你是从碎星小世界来的陆离...” 莫黎喃喃道，红莲长刀收入刀鞘的瞬间，暗紫色符文顺着陆离的脚踝缠绕而上，暂时压制住变异的蔓延。她一把将陆离拽起，扛在肩上：“算你命大，吉江城的药堂有位擅治诡物侵蚀的药师，不过能不能活，还得看你自己。”
穿过布满裂痕的街道，远处传来虫鸣的嗡嗡声。
陆离在莫黎肩头剧烈颤抖，粘稠的皮肤开始渗出墨绿色汁液，每一滴落地都长出细小的虫子。
“别睡！” 莫黎猛地拍了下他的背，“你要是敢在半路上变成虫人，我就把你做成镇魂灯的灯芯。”
虽说这世界极其的残酷，人吃人都算的上是常态。可莫黎还是有一些洁癖的，特别的黏糊糊的虫子，在莫黎眼中这种生物就连呼吸都是一种错。
药堂的门扉被莫黎一脚踹开，惊得药架上的瓷瓶嗡嗡作响。
老药师拄着桃木拐杖从内室转出，浑浊的眼珠盯着陆离身上不断蠕动的墨绿色虫群，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是诡面蚕的寄生幼虫！这东西一旦钻入心脏，大罗金仙也救不活！”
莫黎将陆离甩在药榻上，虹彩光点如蛛网般笼罩四周，将试图逃逸的虫子尽数灼烧殆尽。
老药师却摇头制止：“别白费力气，这些幼虫是寄生在血肉里的！” 他抄起铜钳，从药柜底层翻出个刻满咒文的铁盒，“得用这‘蚀魂砂’，但过程...”
话未说完，陆离突然弓起身子，有些木质化的手臂竟裂开缝隙，数十条小指粗的幼虫喷涌而出。莫黎嫌恶地后退半步，红莲长刀瞬间出鞘，刀光如电将虫群劈成齑粉。老药师趁机将铁盒里的黑色砂砾撒在陆离伤口上，蚀魂砂接触虫群的刹那，腾起阵阵腥臭白烟。
莫黎捏着鼻子，有些嫌弃的说着“老关爷，我这朋友就交给你了，我明天再来接他，可别把他玩死了。”
“有我在，没意外，冥王级别的人我都治疗过，还真不缺这一个小子。”老药师干劲十足，这年头会把自己往死里整的傻子真的不多，能够遇上一个只在教材上出现的家伙已是难得。
随后他向里屋吆喝着“小秋，出来搭把手，师傅来告诉你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接解决。”
学徒还在盯着里屋内穴位铜人，努力的记着穴位，被老药师一惊，忘记了刚刚所记下的穴位。
莫黎捏着金饼在巷口晃了晃，巷尾蜷缩的乞孩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野狗般窜过来。
这孩子约莫七八岁，左眼蒙着布条，右脸颊爬满诡面蚕咬过的紫痕，却将破碗抱得死死的：“莫姑娘又要打听消息？这次要问什么？”
“叶春蚕的下落。” 金饼落入破碗的瞬间，乞孩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枚金饼边缘刻着九渊府的符文，在这里足以买下半条街的情报。他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丑时三刻，城西乱葬岗，棺材铺后头的枯井。但您得小心，最近那井里总传出...”
“够了。” 莫黎转身时，乞孩突然拽住她衣摆。少年脏兮兮的手指上缠着半截银链，链坠是枚刻着花鸟兽虫纹路的铜钱，正是一枚五朝币。
“莫姑娘，您上次给的驱虫香...” 他声音发颤，“救了我妹妹的命。要是有需要跑腿的...”
莫黎目光落在银链上，虹彩光点在指尖微闪。她扯下腰间的符袋，摸出五张暗紫色符篆拍进乞孩掌心：“明日去药堂找老关，就说我让你学治虫毒。”
没等少年反应，她已消失在巷口，唯有夜风中残留着红莲长刀若有若无的符文气息。“能不能让老关爷留下，就看你的本事了。”
莫黎在夜幕下穿梭于吉江城的暗巷，每经过一个阴影角落，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她先是来到城东 “诡语阁”，将半块刻有冥河籽纹路的玉佩推到阁主面前。
阁主打量着玉佩，指尖抚过纹路时，瞳孔微微一缩：“叶春蚕最近在收集能承载冥河籽力量的容器，据说他在城西地下黑市搞到了一件上古囚笼。”
“打更卫的人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你就算的打算和我交易其他的内容，我可没把握在打更的追杀下见到下一个明天。”
打更卫的人是最为神秘的存在，阁主能够知道这些情报，是因为他所在的诡语阁也是打更卫的下属势力之一，前段时间就是他替叶春蚕去拍卖上古囚笼的。
她驻足于一个卖诡面桑编织品的摊位前，与卖货的老妪闲聊几句后，悄悄塞给对方一枚刻着碎星小世界符文的银币。
老妪眼神瞬间警惕，却在摸到银币的刹那松弛下来：“城北原本有一座废弃的观星台，前两年吉江城受到大波动的时候已经成了废墟。昨日有群带着银纹面具的人出入，那银纹，和您这银币上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五朝币？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