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哆哆嗦嗦的给长歌办好手续,又给了安家费和车票,看着她走出大门,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太吓人了!
“你咋了?身体不舒服?”旁边的同事纳闷的问道。
“嘘”工作人员赶紧跑到门口,做贼似的看了看,没人,这才关好门跑回来,小声的说起话来。
“你知道刚才来报名下乡的那个是谁吗?”
“谁呀?”旁边又凑过来好几个脑袋,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八卦之光。
“东城许家。”
“哎呀,真的?”
工作人员肯定的点点头,“没错,我特意核对的地址,就是她。”
“她去哪下乡?”
“黑省农场。”
“嘶~,我咋记得那两家的也是这个地址呢?”
“你没记错,就是同一个地址。”
“妈呀,这是要追过去吗?那还有命吗?”
“你管那么多干嘛?她不在京城不是更好?”
“你说的对,还是走了好,这段时间,我们大院都人心惶惶的。”
“嗯嗯,没错。”
死道友不死贫道,有姚家和穆家的人分散注意力,他们就安全了。
长歌办好下乡的手续后,回家简单的收拾一下,让小魔藤看好家,便踏上了去黑省的列车。
站台上送别的队伍尤其庞大,依依不舍的,殷殷叮嘱的,哭得稀里哗啦的,只有三个人孤零零的,就是男女主和长歌。
姚雪莲看到长歌的那一瞬,吓得哆嗦了一下,穆景行自然也看到了,又迅速低下头,遮住眼里的阴霾,爷爷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景行,到了黑省要低调,千万不要冒头,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是家里唯一健全的人了,一定要记住爷爷的话。”
穆景行哪怕再恨,也不得不安分,家里的事,爷爷也都跟他说了,这就是许家的报复,让他千万不要招惹许家的小丫头,那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姚雪莲自然也被姚商陆交代过,只是失去了前世记忆的姚雪莲,依旧是这辈子的大小姐性格,娇气又任性,对长歌她只是怕,却没有一丝悔改,甚至还有些怨念,是许家让她从一个大小姐,变成了不得不避祸远走的女知青。
可是再怨她也得憋着,因为对手太可怕。
“景行哥,她怎么也来了?”
“雪莲,咱们要小心了,她不会放过我们的,千万不要惹她,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穆景行的声音有点发颤,恨是真恨,但怕也是真怕,毕竟这杀人不用刀的手段,谁不怕呢?
姚雪莲点点头,缩在穆景行身边,像个鹌鹑。
长歌连个眼角都没给他们,怕就对了,怕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她的行李不多,只带了一个大帆布包,其余的行李都办理了随车托运,用空间太惹眼。
长歌所在的车厢都是下乡的知青,这个时候下乡的知青都是自愿的,此时还没有到强制的地步,真正强制下乡要到68年以后。
所以,他们这批知青分配的都是好地方,大部分都是分配到国营农场,而且还有工资,最开始是16元,相当于学徒工,转正后会涨到32元。
条件苦是肯定的,但跟城市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比起来,这个时候来黑省真不失为一条出路。
长歌他们去的就是国营农场,名字叫友谊农场,成员也非常复杂,有现役军人,这些人都是抽调过来的管理者,人数不多。
还有就是知青,此时的人数并不多,真正补充是在68年以后,这些人也被称为兵团战士,但不属于军籍,农场的主力军为退伍军人及其家属和少数的当地原住民百姓。
还有一类特殊人群,就是劳改犯,但这部分人员也同样不多。
长歌找到自己的座位,把包放在上面的行李架上,坐在靠窗的位置,而她对面就是男女主。
这是一个四人座,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个女孩子,叫赵卫红,坐在长歌的外面。
穆景行和姚雪莲看到长歌坐在对面,身子都僵了,长歌想,他们现在恐怕连换座的心思都有了。
果然,穆景行跟前面的两个男知青说了后,成功的跟他们换了座位,还偷偷的瞄了一眼长歌,换来长歌的一声冷哼。
换来的两个男知青,一个叫孙国栋,一个叫李建国,年龄都在十八九岁的样子,看到长歌两人还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
长歌点点头算是回应,便开始闭目养神,那三人在短暂的自我介绍后,便开启了热火朝天的聊天模式。
姚雪莲坐下后,紧紧的抓着穆景行的衣袖,身体在微微颤抖,刚才长歌那一眼看过来,差点吓丢她半条命。
“别怕,咱们躲着她一些,你也要记住,千万别往她跟前凑,也不要独自行动,不管去哪,都要结伴去。”
穆景行小声的叮嘱着她,姚雪莲点点头,单独行动,吓死她也不敢,谁知道那个魔头在哪等着她呢?
穆景行也害怕,但好歹是个小伙子,还能稳住。
从京城到他们所在的农场需要走四天三夜,中间还要转一次车。
绿皮火车,木头椅子,能坚持到终点,都练出一个铁屁股。
长歌一路高冷,同行的三人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也就知道她也是去友谊农场,其他的一无所知。
下车的那一刻,长歌觉得骨头都僵了,活动了一下身体,跟着众人一起下车。
又去货运部领了行李,又坐上农场来接他们的大卡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农场。
此时的北大荒是什么样呢?就两个字,一个是“大”,一个是“荒”,一眼望不到头的荒草地,稀稀疏疏的几个小树,这一棵那一棵的,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样子。
但野生动物也是真多,狼很多,偶尔还能遇到老虎和熊,但其他的动物也不少,“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就是此时北大荒的真实写照。
住的是地窨(yin四声)子,这是北方特有的半地穴式建筑?,在地下挖掘长方形土坑后,搭建木结构框架并覆盖土层和茅草,兼具居住与储藏功能。
长歌觉得自己跟土拨鼠有些像,她住过山洞,住过皇宫,这半地下式的,还是第一次。
当然了,这地窨子也是要自己建的,他们来的早,此时才三月份,还有时间建地窨子。
长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分场,最高领导是分场长和书记,相当于营级,下面还有很多生产队。
她和男女主都属于第三生产队,生产队长是转业军人,排长级别,名叫周强,三十岁左右,从半岛战场回来后,被分到这里,原地转业建设北大荒。